庆熹纪事新篇 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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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灿双掌发力,一瞬紧握钢绳,缓住身子下落之势,手掌因摩擦立时磨破,血肉炮烙般疼痛。吃痛哼的一声间,更向下滑了一丈开外,身子撞在轻飘飘的一具身体上,他心中吃了一惊,暗叫糟糕,却无法煞住去势,和底下的人撞了个结实,这记冲撞令他再也无法握住钢绳,松脱了手指,向深涧直坠。

    “啪。”

    ――未等他有机会生出万念俱灰的恐惧,一只冰凉的手稳稳抓住他的手腕,一瞬间两人已撞上对面崖壁。黎灿在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中听到肩胛骨碎裂的轻响,“倒霉。”他吃痛地抽了口气,暗自诅咒,而辟邪的手指依旧坚定有力,不曾稍有放松,黑暗中感到两人缓缓下滑大概一丈有余,最后终于煞住下坠之势。

    辟邪半空稍稍停了片刻,似乎是寻到了立足之处,将黎灿的身子慢慢悠起,甩至不远处一块稍稍凸出的岩石上,见黎灿已站稳身形,自己才荡身过来,待黎灿伸出手臂抓住他的身子,却忽地脱力,颓然摔在黎灿双臂间。

    黎灿被撞得倒退一步,四周都是沉沉暗色深渊,他知道些微踏错便万劫不复,因此不敢更有妄动,只是硬生生接住,这一瞬肩胛痛得似乎将他自内向外撕裂了开来,他咬牙吞回呼痛之声,用发抖的双臂撑住辟邪的身体。

    “辟邪,你还好?”黎灿低声问道。

    黑暗里没有半点回声。

    黎灿只得先用足尖在身周慢慢移动,触到的实地不过三尺见方,却也足够将辟邪靠着石壁放下。他探到辟邪的脸颊,轻触之下却是冰冷的。他微透了一口气,稳住怦怦乱奔的心跳,伸出尚在颤抖的手指去探辟邪的鼻息――虽然紊乱虚弱,却不见得有大碍。

    他心下稍安,却不知道辟邪究竟是伤是病,恐他有失血不止的伤处,忙出手在他身上细细摸索,却未察觉渗血的伤处,正踌躇间忽觉颈间一凉,锋利的匕首横在自己咽喉要害,听得辟邪艰难却冰冷的声音道:“放开手。”

    “是、是、是。”黎灿缩回手来道,“我不动就是了。”

    辟邪睁开的双目在黑暗中倒像是唯一的萤光,晶亮却有些虚弱,在黎灿脸上闪烁半晌,才轻声问道:“黎灿?”

    “是。”黎灿哭笑不得,忙答应道。

    “对不住。”辟邪勉力笑道,“可刺伤了你?”

    黎灿苦笑道:“倒是没有,反要问问你,哪里受伤见血了么?”

    “应该没有。”辟邪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发抖,“只是最后又行岔了气。”

    “可挪动么?”

    辟邪尽力喘了口气,却已无力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