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熹纪事新篇 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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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辟邪被他逗得笑了,笑容被这里的幽深浸透了似的,比往日黑暗。“解下包袱。”他道,从黎灿手上接过包袱,扯去包袱皮,原来里面是一只牛皮缝制的背囊。他将背囊平放在地,慢慢打开平铺在地上,只见牛皮背囊内缝着多个袋,其中并非黎灿猜测的金银珠宝,而是几件沉重的乌钢器械,虽有一只带锥头的短枪,却着实不能将其联想成什么可持的兵器;另有一卷钢丝编织而成的细绳,不过筷子粗细,但估算长度,足够跨越深涧,这便难怪背囊如此沉重。

    辟邪就着最后一点阳光,从背囊中将那些奇形怪状的器件取出,熟练装配在一处,不会儿便攒成一件三足支架。他手持支架在岩石上细看,寻到平整合适之处,用力在地上一顿,听得机簧“叮”的一声之后,就觉岩石“扑”的一响,好像被利器击碎,再去晃动那支架时,已纹丝不动,牢牢生在地上。

    黎灿顿时领悟:应是以那短枪牵动钢绳射入对面山崖中,便可于天堑之上平生飞桥,即便是纤细如斯的钢绳一线,对高手来说,已是足够。眼前的支架当是在深涧以南牵住钢绳,只是那短枪之前的四棱锥也甚是单薄,即便顺利钉入山岩,未必能承受住两人的重量――除非是传说中的……

    ――黎灿心中这个念头忽地闪过,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那是这几朝来最最忌讳的话题――当年那件兵器出世,便杀人无数,其后刀枪俱偃,又为这件兵器死了千万的人。军中大有不羁的良将引为好友,酒后放胆才敢议论一声,便会被人制止,虽然口口相传的名声赫赫,然而真正见过的人早已死绝。

    黎灿想到这里忙挪开了目光,静悄悄向岩壁靠去,直到感觉后背贴住了坚实的岩石,才勉力无声地透了口气。回想清晨辟邪决绝的神色,只是庆幸自己懵懂之下还能幸存至今,他望着辟邪的背影,不自觉地伸手按住了软剑的剑柄,心脏咚咚震得自己耳朵生疼。

    这不祥之兵若不慎落入敌手,即是自毁长城,辟邪何等缜密之人,为何如此行险――黎灿摇了摇头――可见此去敌地,定与此战的结局有莫大的关系,若非关系中原气数,何以连这等禁忌之物也敢携往匈奴国土?

    他心思飞转,辟邪却已站起身来,似乎已经确定了方位,右足踩住地上的机关,那支短枪不知从何处拖着钢绳呼啸而出,“叮”地射入对面崖壁上,直直没入,距顶峰不过一二尺,若能顺着钢绳攀过,一跃而上便能登顶。辟邪却没有急着动身,稍等了片刻,才听崖壁内沉沉金属相击的声音,峡谷内嗡嗡的风声回应,令辟邪蹙眉回首向身后悬崖顶上看了看,确信暂时无虞,才又俯身摇动绞盘,将钢绳绷直。他飘身立于钢绳之上,用足尖踩了踩,最后满意地舒了口气,道:“你先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