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熹纪事四十四 苟丽忽(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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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什么。”辟邪的脸色更是沉了下来。

    姜放不敢多问,只得道:“黎灿却说对了一件事。若有李师、陆过同行,也是上策。”

    “陆过差在不会说匈奴话,不然确实可用。李师却是粗枝大叶了些,带着他只怕闯祸。”辟邪笑,“不过他的匈奴话极过得去,竟比我还强些。”

    小顺子挑起帐帘,从外面探进头来,道:“凉王差人前来探视。”

    话音未落,赤胡已笑着走进来道:“我是来替黎灿求情的,棍子一定要打,监禁就算啦。”

    姜放与辟邪听得都笑起来,见礼之后,赤胡道:“我家王爷着我来看视,我说你骨子里就是个懒的,必定是托病躲差事呢。”他端详者辟邪的脸色,抽了口气又道,“怎么看来真的病了似的?”

    辟邪笑道:“我是真的懒。

    赤胡道:“说实在的,我也讨了个便宜。日前得了旨意前往草原深处统领一万匈奴降兵,不知何时能返,想来是要大捷之后再见了,因此过来辞行。我与将军夕桑初会,一直对将军钦佩得紧,此番北去,且祝大将军与将军战场建功破敌,平安凯旋再会。”

    他说得诚恳,辟邪与姜放不由动容。辟邪自病榻上起身,挽着赤胡的手,互道珍重,直送到帐外。赤胡再不容他向前相送,两人依胡人礼节,相互抱肩道别,随后搂了搂腰。赤胡垂目俯视着辟邪淡冷的双目,一瞬间不知想到了些什么,出了回神。

    “赤胡将军。”姜放知道底细,不得已在一边打断赤胡的思绪。

    “是。”赤胡回头道。

    辟邪稍松了口气,对姜放道:“奴婢确实不能再走得远了。烦请大将军便替奴婢送赤胡将军一程。”

    “那是自然的。”姜放急着将赤胡自辟邪身边赶开,哈哈一笑,上前去挽赤胡的手。

    赤胡深深盯了辟邪一眼,咧开嘴笑了笑,“六爷,你一切保重!”

    这句话说得低沉,仿佛一直沉淀至极遥远的过去。辟邪看着赤胡与姜放携手走入营地深处,微微打了个寒噤。他回过头去,却见黎灿远远抱着双肩,冷冷望来。

    “请黎灿到帐中来,我有话说。”辟邪嘱咐小顺子。

    黎灿似乎是厌烦着辟邪的罗嗦,蹙着眉来了。

    “将你监禁在此,你倒有老大的不情愿?”辟邪望着他笑,“我这里别的没有,要吃酒却是天天有的。”

    黎灿把弄着眼前的茶盏,“你的酒可是好吃的?多半又是鸿门宴。京营的气象自你领兵之后一日比一日强,这个我是佩服的。不过这里也是少不了我的功劳。”他说这骄狂的妄语时,却没有半分骄狂的神色,只是坐得懒洋洋跋扈,说着一个平静的事实一般,“现今一个卧病一个监禁,连京营这样的要害都不要了,定是有更要紧的事去做了。”

    “黎灿。”辟邪有些恍惚地盯着在他指间飞转的茶盏,“我实在有个难处。此番把你拘在此处,原是皇上的意思,指了名儿要你跟着我悄悄出门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