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熹纪事四十四 苟丽忽(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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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行銮里最近有些腐朽的味道,辟邪掏出手帕按在脸上,静静环视着行銮方圆十里间灰色的穹帐。小顺子亦步亦趋地尾随在他身边,低声道:“才刚问过小合子,已有多个小子让大师伯分开看管了。这边寒症竟闹得凶了起来。”

    辟邪点头,“这个地方不宜皇上久居,迟早是要挪动的。想必大师哥已派人四处看地方去了。”

    他因病不可再居皇帝书房,吉祥远远拨了帐给他与小顺子居住,挑开帐帘进去,却见霍炎已在内久候,问起辟邪的病情,说了一会子话才去。其后便是姜放、王骄十等大将俱来问候,直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方能安歇。之后几日零零星星各军中都差人来探视,间辟邪卧于床上,只说了一会儿话便咳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更加面色潮红,都知他身有热症。又听说皇帝急召陈襄至军前的消息,众人都揣测青衣大总管的病症实在沉重,以姜放为首,震北军中诸将自然忧心忡忡,而京营更是愁云密布,竟成了举军震动的大事。

    京营军务操演自辟邪卧病时起就耽搁了下来,皇帝旨谕姜放监管京营军务。姜放巡视甚严,没一日便拿住黎灿问其军中酗酒之罪,交由辟邪发落。

    “监禁一月。”辟邪说完,看着黎灿依旧是一脸的满不在乎,不由切齿道,“棍责二十。”

    黎灿瞪大了眼睛,打量了他半晌,忽迸出一声大笑来。

    “棍责就算啦。”姜放忙道,“战事不知何时有变,留着他还需军中效命。”他回头对黎灿道,“你又笑什么?在你主将面前如此无礼,还成体统么?”

    黎灿笑道:“他不过是想在众人面前削我的面子,我又何来面子可言?再说李师与陆过也吃了酒,不如捞了来一并打了,关在一处,三人更热闹些。”

    “给我打出去!”辟邪雪白的手掌拍在乌黑的案上,声响虽非巨大,而这案子却吱呀地一声,摇了摇即将倾覆,让姜放与黎灿都吓了一跳。

    “棍责就依大将军,免了。”辟邪慢慢将颤抖的手指从他二人的目光下抽了回来,对黎灿道,“我知道,这天下没有你放在眼里的人。想来别人也管束不了你,不如就拘在我这里。小顺子,着人在后面立帐,将黎灿严加看管。”

    “来人!”小顺子嚷得神气,不容黎灿分说,招手命小校将他带出。

    姜放笑了笑,道:“黎灿还是极聪明的人。有他跟着六爷,我放心得太多了。”

    辟邪靠在枕上,闭目歇了口气,方道:“黎灿固然是不错的,要说军中上下,能有这等担当的,除了黎灿,不做他想。皇帝还是选对了人,只是……”他微微犹豫,“此番北行,着实凶险,若你能留他在军中,倒于我便宜些。”

    “这是什么缘故?”姜放讶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