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落凝成糖第三百零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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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蓬莱绛阙。

    少典宵衣正在寝殿休息。

    仿造地脉紫芝的事,说来简单,但真要以假乱真,实在损耗心神。他闭目入定,因着神后留在霞族,拒绝再迁回蓬莱,这里也没有仙娥侍候。

    他这些日子一直为了东丘枢的事焦头烂额,也就没顾得上寻她。

    他盘腿而坐,好不容易达到天人合一,外面有人禀道:“陛下,魔妃求见。”

    少典宵衣微怔,随即道:“请。”但很快,他意识到不妥——自己身在寝殿。他忙又改口道,“前厅奉茶。”

    前厅,雪倾心站在窗前,看落雪缤纷。

    她换了一身雪白的衣裙,肤若凝脂、冰雪为饰,少典宵衣进来时,一眼惊住。她的背影,窈窕一如往昔,仿佛昨日重临,岁月不曾摧折。

    “倾……”少典宵衣差点脱口而出她的名字。

    雪倾心回身,向他浅浅一拜,回忆排山倒海而来。

    少典宵衣低下头,直到心绪平复,他问:“今日前来,是有何事吗?”直到这一刻,他仍不愿称呼她魔妃的身份。雪倾心浅浅一笑,眼中却带伤:“说来汗颜,今日倾心前来,乃是有事求助陛下。”

    美人含泪带笑,少典宵衣心中酸软,这一刻,哪怕是要他赴汤蹈火,他也会一口应下。

    果然,他说:“说吧。”

    雪倾心这才道:“风儿假意投诚东丘枢,陛下是知道的。英招一直嫉恨我们母子,竟然……”她以丝绢轻按眼角,似是再也忍不住,低泣道,“竟然喂他噬魔虫,他现在……他现在……”

    她泣不成声,少典宵衣皱眉:“噬魔?”他努力回想了一阵,说,“神族典籍中曾有过记载,魔族曾用此虫处置极刑之徒。英招此人,实在狠毒。”

    面前美人低泣,柔若无骨。少典宵衣有心握住她的肩头,手刚抬起来,已经意识到不妥。他只得安慰道:“你放心,朕会尽快命人研制解决之法,以保风儿无恙。”

    雪倾心以手掩面,微微点头。她未说半句感激的话,但美人低泣,珠泪如玉,少典宵衣已经满腔温情。

    果然,乾坤法祖随即就接到命令——少典宵衣要他研制噬魔虫的解方。

    “噬魔虫?”乾坤法祖皱眉,“此时研制解方,陛下莫非另有深意吗?”

    前来传话的太阳星君摸了摸鼻子,说:“这……只怕是确有深意,只是不便明言了。”

    这话已经说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乾坤法祖问:“神后还是不愿回来吗?”

    太阳星君说:“东丘枢之祸初起时,陛下就已经派了几拨人前去请过。娘娘这次……是真不愿再和蓬莱沾上半点关系了。”

    “她身为神后,岂能和蓬莱无关?”乾坤法祖眉峰紧蹙,好半天才说,“陛下这个人,看似冷硬,实则极念旧情。她若再不回来,只怕我们神族都要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太阳星君也为难,说:“可陛下发了话,我等身为臣属,也不能违逆啊。”

    二人相视,一并叹气。

    可雪倾心的想法,显然是对的。天界神族大多从气凝神聚开始,就修习歧黄之术。他们要想研制噬魔虫的解方,比魔族自然是便利万倍。

    不过三天之后,雪倾心就拿到了暂时压制噬魔虫的丹药。

    藏识海。

    谷海潮悄悄将丹药送来,嘲风还没接呢,夜昙就一把抢过去。

    “这是什么?”她打开闻闻,当然了,以她对丹药的了解程度,只能辨认出……这是丹药。谷海潮对这丫头真是半点好感没有,当下没好气地道:“是魔妃专程带给三殿下的药,用以抑制噬魔虫,你快还给他!”

    “嗯?”夜昙眼珠一转,已经拉长了声音,说:“魔妃?这药的丹色和丹气,一看就是乾坤法祖所炼。哟,是雪妃娘娘命令天帝陛下研制的吧?”

    她把“命令”二字咬得极重,嘲风一把抢过来,说:“好了,闭嘴!”

    夜昙哪能闭嘴,她凑上前去,煞有介事地说:“四界危难之时,天帝陛下竟然还有如此闲情逸志,真是令人敬佩。当然啦,最令人敬佩的还是雪妃娘娘。不是我说,你这个未来魔尊的地位是稳了,将来天帝肯定第一个跳出来支持你。恭喜恭喜啊。”

    嘲风被她“恭喜”得脸都绿了,终于跳将起来,从上向下,狠狠地给了她一记爆栗子。

    夜昙捂着头,哇哇乱叫:“怎么怎么,我还说不得了?对了,这个丹药,我劝你最好还是慎服。”

    嘲风和谷海潮都愣住,半晌,谷海潮问:“为何?”

    夜昙说:“这药虽然肯定是你母妃……”话刚起了个头,嘲风就怒瞪:“不准再提我母妃!”

    “好吧好吧。”夜昙只好改了口,说,“天帝陛下肯定是没什么问题,但是这药是乾坤法祖所制。你别看他天天笑眯眯的,看起来很和蔼的样子,其实他算盘打得贼精,目光更是足够长远。他修医道多少年了?要是在丹药里动点手脚,你能发觉?这丹药,现在肯定能抑制噬魔虫,但会不会有其他的功效,比如让你英年早逝,或者要长期向天界求取解药,你也看不出来呀!”

    “到了那个时候,天界肯定会支持你出任魔尊。因为整个魔族都会受天界掌控。那四界就彻底亲如一家了。”她说得轻描淡写,谷海潮和嘲风都听得一身冷汗。

    谷海潮擦了擦额角,说:“你又知道了。”

    夜昙痛心疾首,说:“你最好还是信我。我跟他玩牌的时候,他高兴就让我赢个够本,不高兴的时候他起手就天胡!”

    嘲风将丹药收起来,一直等到谷海潮离开,他才问:“为什么帮我?”

    夜昙嘴里叼了根草,一边往山上跑一边说:“快回去快回去,我姐姐该喝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