绅探第十四章 逼近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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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非的客厅内,一台各种玻璃器皿组成的装置里,黑色的液体冒着泡泡,一边的玻璃管内滴出汁液,下面是一个咖啡杯。
 
  小曼瞪大眼睛:“这是……咖啡?”
 
  罗非十分自豪地介绍:“循环蒸汽压力咖啡机,我的一个小发明。”
 
  “可是这些瓶子……不是做化学实验用的么?”小曼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东西是可以喝的。
 
  “哦,那套是我做毒物实验用的,这套是我的咖啡机”罗非指着自己面前的一台老式咖啡机,“你没看出它们之间明显的不同么?”
 
  小曼茫然地摇了摇头。
 
  罗非端起咖啡杯:“来,尝尝。”
 
  小曼犹豫:“要不……你先?”
 
  罗非喝了一口,满是享受:“好香。”
 
  “怎么样,你头痛好点了么?”小曼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头痛?”罗非有些惊讶。
 
  “昨天我进你浴室的时候,看到你捂着头,就像这样。”小曼但心地看着罗非。
 
  “我的大脑就像是一台马达,开始运转之后24小时都停不下来,所以一旦接了案子,就一定要尽快破案。”罗非说着又喝了一口咖啡,用力吧嗒了一下嘴。
 
  “那你还接案子?那不是自虐吗?”小曼奇怪。
 
  罗非一脸无奈:“如果不接案子,我的注意力就会被一些无聊的小事吸引过去,洗衣单上电话号码,报纸上的一则广告,偶然看到的一串无意义的数字……我都会忍不住去记下来,去推出背后的人物和事件。”
 
  “强迫症?”小曼开始不知不觉对眼前的这个男人有些兴趣了。
 
  罗非点点头:“我的记忆力和观察力就像是一种魔咒,我只能靠查案来转移注意力,摆脱它们。”
 
  “所以你要当侦探?”
 
  罗非又拿起一杯咖啡:“好了,这杯是你的。”
 
  小曼尝试着喝了一口,吃惊地赞叹:“好香!”
 
  “你呢?你为什么要当警探?”
 
  小曼慢慢放下杯子,脸上像是结了一层霜:“跟你没关系。”
 
  “你八岁的时候有两个抢劫犯闯进你家,杀了你的父母,你躲在床底逃过一劫,所以你立志当一名警探,有一天亲手抓到那两个凶手。”
 
  小曼狠狠瞪了一眼罗非,对于眼前这个男人刚刚建立起的兴趣也被瞬间浇灭。可能这个男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总能源源不断地迸发出让人讨厌他的花样丰富的理由。
 
  “沙威那里有你的档案。”罗非还不自知地品着咖啡。
 
  “我想抓的不仅是那两个凶手,我要把所有的罪犯都绳之以法。”小曼神情庄重。
 
  “美好的愿望,可惜不切实际,这个世界上的罪恶不是靠你我的力量能消除的。”“至少撞在我手里的罪犯一个也别想跑。”小曼握住的手慢慢收紧。
 
  罗非点了点头:“所以马博远被保释,你才这么生气。”
 
  “马博远虽然是过失杀人,也应该得到应有的惩罚,不能仗着家里有钱就逍遥法外。”
 
  罗非摇摇头:“其实他并不逍遥,马家本来就没落,这次为了疏通关系,他们把房子都抵押了,也算是罪有应得……不知道听了这些你感觉好点没有?”
 
  小曼喝了一大口咖啡,“没有,看到他坐牢我才感觉好。”
 
  罗非表情忽然严肃起来,摇摇头:“不,我觉得这件案子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马博远有可能不是凶手,而是受害者。”
 
  小曼闻听大为吃惊:“为什么这么说?他自己都招供了。”
 
  “他只是陈述了眼睛看到的事实,却未必是真正的事实。”罗非拿起桌上文件夹,“这是今天的审讯记录,你不觉得有疑点吗?”
 
  “什么疑点?”小曼接过文件夹,又仔细翻看着。
 
  罗非竖起食指:“第一个疑点,当天晚上马博远的车为什么靠左侧行驶?”
 
  “因为半条车道被一辆花匠的小推车占了。”小曼不假思索的的答道。
 
  “他们家连佣人也辞退了,哪有钱请花匠,而且园子里那些花木,一看就是很多年没有修剪过了。”罗非摇头说道。
 
  “可能……只是偶然放在那里的。”小曼说完,自觉也有些蹊跷。
 
  “第二个更大的疑点,来。”罗非说着站起来,搬过一把椅子。
 
  “干什么?”小曼疑惑地看着罗非。
 
  “现在我是马博远,你是马太太,我在开车,你抓住车门。”
 
  小曼不太情愿地站起来配合罗非的指令。
 
  “说啊。”罗非十分认真地看着小曼。
 
  “说什么?”小曼还是没反应过来。
 
  “台词啊,马太太。”罗非撇撇嘴。
 
  “你……你这个王八蛋,是不是又要出去跳舞?!”小曼说出去后,觉得第一句很过瘾。
 
  罗非紧跟着情绪饱满地说道:“用不着你管,让开……两人正在吵架,这时前面出现了一辆小推车挡住道路,马博远本能地转方向盘,马太太被一旁的小树丛挂倒……倒啊。”
 
  “啊——!”小曼松手假装摔倒在地。
 
  “停,疑点就在这里,你明明向后摔倒,为什么头会被车轮压?”罗非怀疑地看着小曼。
 
  “我刚才倒得不对,再来一次。”小曼点点头。
 
  随后,罗非假装开车,小曼又倒了一次。
 
  “啊!”小曼向后一跳,又向前一蹿,“这样对了吧?”
 
  罗非捂着额头:“还是不对,别忘了马博远的供词,马太太的尸体是正面朝上的。”
 
  小曼立刻说道:“那再来!”
 
  随即,两人又演了起来。
 
  “啊!”小曼向后一跳,原地转180度,倒向罗非,罗非则一把搂住小曼。
 
  “你这是在表演芭蕾吗?”罗非一脸无奈。
 
  小曼不好意思地站起:“可能是她被石头绊到,又踩到香蕉皮……凡事皆有可能。”罗非摇头,拿过审讯记录又翻看起来。
 
  “审讯记录就这些?没有遗漏?”罗非抬头向小曼确认。
 
  小曼回想了一下:“没有,该记的我都记了。”
 
  罗非神情严峻:“我总觉得有问题……”
 
  “我看不是案子有问题,是你脑子里那个马达停不下来,别想太多了,泡个热水澡,早点睡觉,我不打扰你了,谢谢你的咖啡。”
 
  小曼走到门口,罗非叫住她:“等等……你刚才说该记的都记了,难道还有不该记的?”
 
  “还有跟案情无关的胡言乱语我没记。”小曼随口说道。
 
  “什么胡言乱语?”罗非追到门口。
 
  “他说他撞见了鬼,真是莫名其妙,我看是心里有鬼。”小曼冷笑道。
 
  “什么鬼?”罗非转到小曼面前……
 
  小曼疑惑地望着罗非,语气淡然地说道:“马太太的鬼,他说昨天晚上他在培而亚路上看见了马太太的鬼魂,结果吓得开车撞上了电线杆。”
 
  罗非当即跳起来:“什么?!这么重要事你不早说!快走!”
 
  “去哪?我要睡觉了。”小曼愣在原地。
 
  “咖啡不是白请你喝的!有点敬业精神,新人!”罗非说完跑进了屋内。
 
  十分钟后,小曼惊讶地又看到了一个周身精致整洁的罗非站在了眼前。
 
  “你是怎么做到的?”小曼指着罗非说道。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罗非说完,快步朝楼下走去。
 
  当两人下了黄包车,再次翻进马家花园后,罗非拿着手电筒直奔花园查看。
 
  “我们已经是第三次来现场了,你到底在找什么?”小曼略带疲惫地问道。
 
  “找到了。”罗非从墙上扯下一截被剪断的电线,“以你的刑侦能力推断一下,这电线是怎么断的?”
 
  “从切口看是人为剪断的,从表面氧化的程度看是新近剪断的,这是什么线?”
 
  罗非指着路灯:“审讯记录里说路灯坏了,其实是有人故意剪断了路灯线。”
 
  罗非快步走向小路中央,小曼随即跟上。
 
  “然后这个人又把一辆花匠的小车放在这里,造成马博远只能靠一侧行驶。”罗非比划着说道。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路的这一侧有什么?”
 
  小曼张口道:“树啊。”
 
  “树有什么作用?”
 
  小曼停顿了一秒钟,看向罗非:“藏人?”
 
  罗非点点头:“没错,当天晚上事情发生时,就在这里还躲着第三个人。”
 
  小曼又奇怪地看着树丛:“他躲在这里干什么?”
 
  罗非缓缓吐出两个字:“杀人。”
 
  小曼一脸吃惊:“啊?”
 
  “马太太的死既不是事故,也不是自杀,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你这些都只是猜测,没有证据吧。”
 
  罗非把头探进树丛,用手电四下照,小曼上前,被罗非一把拦住:“别过来,会破坏现场的。”
 
  小曼站在原地问道:“你发现什么了?”
 
  罗非的手电光照着地上的泥土:“脚印,男性皮鞋花纹底,40码,体重在70公斤左右。”
 
  “地上有脚印很正常吧。”
 
  “马老太太是小脚,门房老头穿布鞋,马博远穿的是跳舞的羊皮鞋,鞋底没有纹路。”
 
  “那会是……”小曼摸着下巴沉吟。
 
  罗非蹲下戴上手套,伸手在土里翻捡,找出一小片碎玻璃,瞬间兴高采烈起来:“哈哈哈哈,我抓到你了。”
 
  “抓到谁了?”小曼忙问。
 
  罗非抬头用手电垂直照射着自己的脸,然后压着嗓子说道:“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