蘼心记:问王何所思第二十六章 王府暗影 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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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皇后与黄俨两人正说着话,听宫人来报:“梁王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张皇后冷冷一笑:“哦,早间听说他入宫叩谢皇恩,这么快就见过他亲娘了?也是,圣上总在她的宫里,一并见了,倒是省时省力。”
  梁王的脚步声已然近了。
  “娘娘,老奴不便在此,就先避一避。”黄俨急急忙忙于侧门退了出去。
  “孩儿给母后请安,拜谢母后恩赐,孩儿铭感于心。”
  “你这孩子,就是惹人怜爱。大婚之日就在眼前,想必府中事事操劳,就不必这么着急着来给哀家请安了嘛。”
  张皇后慈眉笑脸亲自将梁王扶起,牵了他的手,慈蔼地说道:“喜服喜被照例是你亲娘为你备下,哀家不能夺人常伦。哀家就寻思着,太子大婚之时,哀家赏了他一对三保太监打西洋国带回来的玉彩鸳鸯,那库里还留着一对,便赏给你好教你明白,你与太子一样,在哀家的心里,都是亲儿子,都一样的疼惜。”
  梁王忙又谢了一回恩。
  张皇后说:“别总是谢恩谢恩的,生分了。”将一盘点心移到了梁王的面前来。
  “来来来,哀家记得这玫瑰水晶糕是王儿最爱吃的,小的时候总爱到哀家的宫里来,一来就问‘母后今日可有玫瑰糕赏给孩儿?’因此哀家这坤宁宫里是常年备着,就等着你来吃。哎,这一转眼,就到了大婚的年纪了,哀家也老矣。”
  “母后一点都不老,比孩儿的母妃年轻。”
  “瞧你这孩子,就是会讨哀家欢心,比太子懂事多了。”
  “哪里,太子比孩儿强多了。父皇总是夸太子能干,熟知政务,将来必能够统理天下,是为天下之大幸,更是孩儿之大幸。”
  “哎,他能把应天故都修缮之事打理好好的,让你父皇满意,哀家这也就放心了。”
  “会的。”
  梁王尝着玫瑰水晶糕,与张皇后说着家常,一派和睦、亲切。
  大明皇宫真是大得惊人,魏蘼费了好一番功夫,方才寻着坤宁宫的路,但梁王还是比她早到了一步,眼见着他独自进了坤宁宫。
  她只得百无聊赖地在门外等候。
  好巧不巧地,黄俨匆匆忙忙从侧门赶出来,就与她撞了个正着。
  “舅舅。”
  “蘼儿。”
  黄俨心虚地四处张望了望,见没有旁人,方才放下心来,将魏蘼拉到了僻静的角落里。
  “蘼儿,你吓死舅舅了,怎么到皇宫里来了?这要是让贵妃娘娘认出你不是小苞子,可不得了。”
  魏蘼没好气道:“王爷入宫非要带着我,又能怎么办?只能想着法子不去见贵妃娘娘。好在王爷也不计较,赏了我一柱香的功夫上茅厕。”
  黄俨诧异,一叠声地问:“那个老十亩呢?他不是与梁王形影不离的吗?怎么忽然选了你在他身边侍候?前日烧死的是不是与你一同入府的大麦子?怎么烧死的?其他人有没有反水的迹象?你有没有露出马脚?”
  魏蘼瞪大一双凤眼,耐着性子等着黄俨将一连串的问句问完,方才定定地对他摇了摇头。
  “哎呀我的小祖宗,你倒是快回答我呀,这摇头晃脑的是啥意思?”
  “蘼儿只能告诉舅舅,一时半会回不了家,相烦舅舅转告蘼儿爹爹娘亲不要担忧。”
  “那是自然。”
  不对,听黄俨这口气,似乎原本就没有打算让她回家的意思,否则他应该此刻就带着她出宫去,梁王找不着她也只当是不愿意跟随他罢了,不会起疑心的。他府里那么多事,找刺客、找十亩公公,这些都够他操心的了,才不会在意她这个小长乐的去向。
  可是,黄俨丝毫没有要带她出宫的意思。
  魏蘼的疑虑顿起。
  黄俨又接着问:“蘼儿你在梁王府这两日,可有见过什么、呃,什么人没有?”
  “什么人?”
  看着魏蘼一脸不解,黄俨明白她必是不知道王府刺客的事情,从她那里应该了解不到霍香的下落,于是转了话头,说道:“舅舅的意思是说,蘼儿可见到梁王府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是不寻常,所有的都不寻常,满府上下都在忙着准备王爷大婚,还要剪大红双喜,集市上有的是大红双喜,可他们偏要自己剪,数百只里挑不出一只来,还不让吃饭……”
  “别说大红双喜,说别的,有啥不一样的?”
  “别的?就是有个叫小叶子的憨儿,竟然能够在一大群蚂蚁里认出哪一只是‘王爷的小美人’……”
  “憨儿也不要说,快说说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那彩楼……”
  “彩楼如何?”不待魏蘼说完,黄俨着急追问。
  魏蘼心中一跳,看来这就是他要的了。
  含糊应道:“哦,彩楼珠光宝气、流光溢彩,是名副其实的彩楼。”
  黄俨再一次扫视了一下四周,附耳道:“蘼儿你记着,王爷大婚那一日,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去管,尤其离梁王远些。务必要在彩楼焰火点着之前离开王府,切记切记。”
  “这是为什么?”
  “你别管,记住舅舅的话,切记。”
  黄俨连说了几声切记,方才丢开了魏蘼脚不迭地溜开了。
  “王爷大婚那一日,必有大事发生。”魏蘼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舅舅黄俨是张皇后的亲信,此时他于皇后宫中出没,原本没什么稀奇,但他留下这个“切记”,着实地令魏蘼忐忑。
  “务必在彩楼焰火点着之前离开王府。”她一句一句寻思着黄俨的话,那一桶桶散发着硫磺气味的“卤”在她脑子里浮现。
  彩楼与周遭的树木上都挂满了点着卤的彩绸,内官监少监说到时候要点着,焰火艳绝天下。
  “他们,要害梁王。”她的眼前顿时黑了下来。
  彩楼是赦建的,焰火是圣上批示过“甚好”的,梁王就象是砧板上的鱼肉,逃无可逃。
  随梁王一同陪葬的,将是到时前来贺喜的宾客以及全府上下老幼数百号人口。
  “不,我绝不允许他人伤你毫发,谁都不可以,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