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他是有些喜欢她的。那么喜欢乔乔,一半是因为小孩儿自身,一半是因为她。可非要说喜欢到了哪一种程度,倪珞说不上。
他以前没有认认真真谈过一段恋爱,也没有规规矩矩维持过一段感情。这次,如果真的开始,或许会很美好;如果破碎了惨淡收场,这个单纯的女孩必定伤痕累累。
栗夏自然不知他看似平静的侧脸下,竟想了那么多的事,她还兀自担心着上次的糗事,小心翼翼地问:“那个,你姐夫看上去,挺温和的。”心里却腹诽,上次明明那么冷漠的说。
“温和吗?”倪珞很少听陌生人或是工作中的人这么形容越泽,问,“你有没有看见过柳飞阳的右手?”
“嗯,不是安着假肢么?”
“他打断的。”
“……⊙﹏⊙b”
栗夏囧了一会儿,又小声问:“不过倪珈看上去脾气挺好的。”
“好吗?她有次差点儿把柳飞飞的朋友从30楼扔下去。”
“……”
栗夏:┭┮﹏┭┮为啥扑倒二货的路途如此艰难哇!
此刻,倪珈打了一个喷嚏:咦,谁在说我?不管,回家打珞珞。
从医院治疗回来之后,栗夏把乔乔托给了倪珞,说今天晚上家里有事太吵了,希望他收留小家伙一晚。
倪珞很快答应,说是刚好倪珈回家,估计还会带着小婴儿,乔乔肯定会喜欢。
栗夏听到倪珈的名字,又是背脊电流一窜,嘿嘿地笑:“那我不去接了,明天还是麻烦你送乔乔过来可以吗?”
倪珞似笑非笑看她一眼:“再说。”
栗夏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不大的院子里人群熙熙攘攘,傅家的人早换了人模狗样的装扮,一家人其乐融融抬着酒杯在宾客间穿梭,唯独少了蓝欣。
每个人都是兴高采烈,脸上挂着幸福到甜蜜死人的微笑,让人几乎忘记了不久前傅蓝商厦的那一幕,以为他们几个又是和谐美满的幸福一家人了。
栗夏绕道进家门的时候,傅忆蓝看见了她,她原本最担心栗夏也会找来舞伴,没想到她形单影只地回来,格外孤独的样子,心里又不免开心了不少。
栗夏进屋,千叔已经等着了。
“家里的保安都换人了吧?”
“是的。”
“等宴会正式开始的时候,就叫佣人开始给他们清行李,不要行李箱,全部用编织袋。”
“记住了。”
“给蓝欣的请帖呢?”
“发了。”
“LED显示屏?”
“那个有点困难,他们应该是想到了这点,派人专门控制着。”
栗夏立在窗前,望着楼下光华灿烂的场地,蹙了眉,这个问题该怎么解决?
chapter26
傅忆蓝今天穿的浅黄色,和栗夏那天周年庆的颜色一样,光彩照人。所以栗夏特意把自己的浅绿色礼服收起来,挑了件明媚的红色。
还化了烟熏妆,把眼睛衬得愈发漆黑,像夜一样。
下楼出门,经过小花园的时候,意外看见了傅鑫仁和蓝玉,两人拉拉扯扯的,却不是争吵。
傅鑫仁难得的和颜悦色,哄:“今天忆蓝生日,那么多我们的朋友,还有忆蓝的同学。别人看了不好。你不看我的面子,看她的面子,好歹先别生气了。这些天我都给你道歉多少次了?”
蓝玉声音很小:“那你把蓝欣从公司赶出去?舍不得也无所谓,反正等孩子们都自己成人了,我就和你离婚。”最后这话明显没有真意。
傅鑫仁继续花言巧语:“我心里有你,死也不会和你离婚。以前是我一时糊涂,你妹妹的性格你不知道,是她先招惹的我。现在已经这样了,要是把她惹急,我们也完了。到时不离也得离。这是你想看到的结果?”
蓝玉不做声了,现在唯一真实的就是这个合法身份,她才不愿放弃。默了半天,语气松动:“那你打算怎么办?”
傅鑫仁接下来的一句话差点儿没让栗夏爆笑。
他很无奈地说:“为了不惹她跳脚,我也只有继续在她身边周旋。但你放心,我的心都在你”
蓝玉哪不懂他的花花肠子,当即怒骂:“你还想和她好呢,混蛋!”
“我混蛋,”傅鑫仁也硬气起来,“我混蛋我就不会今晚宣布把管理权交给思蓝和忆蓝,这两个都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不放心我,难道不放心她们?”
栗夏暗自腹诽,那是因为他没本事管。可蓝玉被他这句话说得没了主意,也是,家产都是女儿们的,她害怕什么。
栗夏很想提醒她,傅家的股份都在老太太手里呢,你就算是离婚都分不到一点儿财产,这老公把你算计成了这样,还看不到本质,是瞎了么。
傅鑫仁见蓝玉软下来,想着周围也没人,就搂着她的腰温柔说情话,也不知动手动脚了没。栗夏听着蓝玉嘴里溢出的各种娇滴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赶紧溜走。
边走边想,这女人还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还没走到草地上,却遇到千叔:“小姐,蓝欣她来不了了。”
栗夏一愣:“为什么?”
千叔小声道:“或许是另外两位小姐察觉到了什么,蓝欣她刚到门口,我还没来得及迎上去,她接了个电话,立马转身就走了。”
栗夏轻轻挑眉,看来,近段时间,她不应该表现得那么尖锐又刻薄,每次都把傅家整得那么惨。前几天才抓了奸,他们还不吸取教训,真是侮辱智商了。
他们也倒学的够快,LED显示屏被控制了,蓝欣也在半路被说服了回去,想的还真多。
栗夏让千叔先走,兀自站立一会儿,刚要挪步,听见身后傅思蓝叫她:“栗夏。”
转身就见傅思蓝一身米色的裙子,很低调,很符合她一贯的作风。她看了栗夏一会儿,微微一笑:“这条裙子真适合你,很漂亮。”
栗夏没什么兴趣:“没正事我先走了。”
刚要转身,就听见她幽幽的声音,不无伤感:“可以请你,放下仇恨吗?”她说到后面,自己都没了底气。
栗夏侧头看她,刚好一束光从栗夏背后打过来,她的容颜有些模糊,只有眼睛格外清亮,全是不可思议:“傅思蓝,你演戏呢?”
傅思蓝脸色一白,垂下眸,静得可怕:“我说过,我不允许你伤害我的家人。”
栗夏点点头,面含赞许:“嗯,你也算是有点儿本事,能防备到这种地步。”
傅思蓝抬眸,平静看她:“不是我,他们也都想到了你会搅局。所以栗夏,你以前的那些小打小闹其实都不能伤筋动骨。真要斗什么,你未必是他们的对手。你这是白费力气,何必呢?”
“他们?”栗夏轻笑,“我还以为是你们呢?”
傅思蓝没什么表情变化,看似并不觉得失言。
栗夏转身:“谢谢你的提醒,只是有些事情,不是知道困难,就不去做的。”
傅忆蓝的生日宴,来的女人大都知道主客之分,知道傅忆蓝是今晚的主角,所以不会选太抢眼的衣服。
结果栗夏出现,成了全场唯一的红色,红得灿烂,红得耀眼。她身子比较瘦,但这件吊带蓬蓬裙却刚刚好,像花骨朵儿一样,不会显得单薄又嶙峋。
且她皮肤颜色本来就浅,夜色渐黑,衬得愈发白皙,有种玫瑰含雪般的美好惊艳。
她才走进人群就吸引了好些人的目光。
夜灯初上,红色更红,白色愈白,与黑夜相得益彰,却不会夺色。
反倒是傅忆蓝的黄色礼服,被黑夜和各色的彩灯一照,根本没了白日里的风采,色调暗淡又浑浊,想要的灵动效果没有,反而凝滞死气,跟抹布一样。
傅忆蓝看到栗夏的那刻,再次察觉到她们俩的差距,这才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每次只要栗夏一出场,她的光彩就完全暗淡。
这一袭夺目的鲜红色,分明就是来抢她风头的。
傅忆蓝刚才的好心情一扫而光,十分憋闷地跟傅鑫仁诉苦:“爸,你看看栗夏,穿那么惹眼就是故意和我作对,你去说说她,让她把衣服换掉。她以为今天是谁生日呢?”
傅鑫仁看栗夏一眼,此刻她正和几个年轻董事们聊天,夜风吹动,女孩儿的短发俏皮飞舞,短裙蓬蓬,倒真有点儿公主的意味。
他虽然不喜她抢了傅忆蓝的风光,可更不愿上去找没趣。那一晚在书房里,栗夏是彻底藐视了他。虽然他清楚此刻在公共场合,栗夏不会像那晚那么狠烈毒舌,但他也不愿自找没趣,更怕万一刺激了她又是一番冷嘲热讽。所以只道:“她爱怎样,随她!”
傅忆蓝瞠目结舌,还很委屈,不明白爸爸为什么不站在她这边。
想了想,决定自己去跟栗夏说,还没走到却见郎晓先了一步。
栗夏出现的第一刻,郎晓就看见她了。
这个宴会让他意兴阑珊,只有她让他眼前一亮。近几次,这个女孩竟能每次让他耳目一新。今天的她,性感又大方,叫人挪不开目光。
更让他意外的是,他莫名感觉耳旁的血管一突一突的,就好像他猜想的,只有她能救他,不再是猜想,而有坐实的迹象。
他愣了愣,当即就朝栗夏走过去。
她背身对着他,在和几个同学讲话。
郎晓在身后站定,望着她光露的肩膀,纤细粉白,似乎在夜里散着荧光,心中长久陌生的悸动涌起。他忍不住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女孩儿的肌肤微凉,滑腻滑腻的,叫人舍不得挪开手,他心中的热度再一次攀升。
栗夏回头,以为是哪个女生找她,一见是郎晓,立刻嫌恶地蹙了眉,条件反射地躲避着往后退了一步。
这男人有病啊,懂不懂礼貌?有事就开口,随随便便碰她露在外面的肩膀是怎么回事?
她虽然讨厌郎晓,却没想过他是个猥琐男啊。
郎晓看着栗夏警惕又怀疑的目光,也不恼,反而温和地笑了笑:“栗夏,你没有舞伴是不是?我做你的舞伴,好不好?”
栗夏奇怪看他,暗想他是不是脑回路有问题。话说他们俩以前根本没什么交集,怎么这次她醒来后,这家伙就跟狗皮膏药一样拼了命往她身上黏?
刚要直接拒绝,却见傅忆蓝此刻正在郎晓背后,咬着牙,脸色又红又白。
栗夏莞尔一笑,这乖巧样子落在郎晓心里又是一番不小的地震,对他来说,这个能够解救他的女人就是一颦一笑,都惊为天人。
她轻巧地开口:“可是你不是要和傅忆蓝跳开场舞的吗?今天是她的生日,你不怕她没有舞伴要伤心了?”
郎晓淡然自若地一笑:“如果我说,我来这儿只是为了见你一面,你信吗?”他垂眸看她,眼中脉脉含情。
栗夏脸上的笑容微微凝滞,如果不知道他的真面目,或许真会为他此刻的柔情和好皮相略微心跳加速,可她脑子里此刻全都是姐姐的记忆,全是郎晓对栗秋的各种情话温柔。
她恶心得无以复加,只恨不得一巴掌抽死他才好。
可她终究是克制下来,幽幽一笑:“要是忆蓝听见这话,要生气了。”
郎晓潇洒地笑,吐出两个字:“管她!”
他身后的傅忆蓝,已经气得浑身发抖,死死握着一杯水,估计是想往郎晓身上泼,却因为不想毁掉自己的生日晚会,又忍又憋,十分难受。
栗夏耸耸肩,“啊哦”一声,往他身后努努嘴,“傅忆蓝小姐好像听见了。”
郎晓丝毫没有惊吓或尴尬,无所谓地转身看向傅忆蓝。后者竟然还能在半刻之间恢复笑容,盈盈地等着郎晓解释。
可郎晓并不把她放在心上,连解释都懒得,只淡淡说了句:“我想和栗夏跳舞,不想和你跳。”
傅忆蓝眼中一闪而过蚀骨的怨毒,而奇怪的是她竟一瞬间不气了,很大度地笑:“那就算了,我和郎旭哥哥跳,好不好?”说着,她甜甜看着栗夏身后。
栗夏和郎晓同时一惊,转身就见郎旭立在一旁,目光空洞地看着栗夏和自己的哥哥,脸色微白,干净的眼睛里全是深深的不信与刺痛。
栗夏心中一刺,这才知道刚才和郎晓那番话,他也听到了。来不说什么,他已经默默地转身,郎晓大惊失色,赶紧追过去解释。
他还要拉郎旭,没想郎旭突然一个转身,狠狠一拳砸向亲哥哥,郎晓猝不及防,被他干干净净一拳撂趴下。
周围一片吸气声,惊愕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现场一片宁静,只有音响忧伤地在场apologize。
傅忆蓝几乎气炸。
一贯温文的郎旭打了人,也不能当她的舞伴了,她今天没有舞伴了!!
怎么能?
更气的是,从始至终所有人的目光还没有在她身上汇集过,结果又来这么一出,郎家人是来砸场子的啊。
好在她很快镇定,发现了契机,她要上前劝解息事宁人,吸引目光展示风范。可还没走近,郎旭盯着倒在地上面目惊愕的郎晓,语调不狠,却极尽悲伤:“哥,你明知道的,我喜欢她,我从小就喜欢她。”
一片死寂。
timberlake的声音那么无力忧伤:it’stoolatetoapologize.
栗夏狠狠一怔,心像是被谁捅进了刀子。
因为郎晓,她刻意封闭了对郎旭的感情,可这一刻,不知为何心痛得发慌,像有什么要奔涌而出。
这一声表白,牵扯出太多的八卦。所有人眼放金光,目光在栗夏和傅忆蓝之间移动,亲兄弟争一个女人的戏码,要不要太刺激?
谁还关心什么生日啊喂?
傅忆蓝也不管生日了,羞答答站在大家的目光里,暗想这真是个完美的生日,还有什么比两兄弟为了她打架更好呢?
郎旭这一声轻缓而哀伤的表白,真是闻者心碎啊。
想必在场很多同学都记住这个帅哥了,不过她还是要找个更有钱的,所以只能拒绝普通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了。
只不过她的脑补还没完全展开,郎旭再次开口,“对不起,是我太冲动。对不起,夏夏。”
傅忆蓝温柔地抬头到一半,听到了“夏夏”两个字,差点儿厥倒。就见郎旭正直直望着栗夏,眼睛里是说不清的柔情和歉意,唇角还含着落寞的微笑。这一瞬间,彩灯打在他的脸上,斑斓得像王尔德的快乐王子。
一时间所有目光聚在红裙女孩身上,议论纷纷。
傅忆蓝嫉妒得几乎要疯,今天她跳不成开场舞,失了风头,还让栗夏成了焦点,这个生日被栗夏毁了。
而栗夏望着郎旭晴朗又孤单的笑,有些悲伤,想上前去安慰他,他却转身走了,穿过人群,形单影只地离开。
她的青梅竹马,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爸妈离婚了她找他哭,打架了他帮她包伤口,不想回家了他就背着她走过小巷里的夕阳西下。即使后来出了那次意外,他也不离不弃地守候。
出车祸的时候,她想再醒来一定和他好好的,一定不辜负。
可是……
她望着他的背影只剩一角,眼睛莫名地刺痛,想冲上去追他,却死死忍住。而一扭头,眼中的泪雾彻底惊散。
人群里,不知什么时候,站着,倪珞。
他隔着稀疏的人群,目光笼在她身上,神色莫测。
栗夏只觉一道雷从头劈到尾,刚才的事,他都看见了?
可不是看见了,看得清清楚楚,连栗夏眼角的泪光都是显微镜放大了折射出760道光圈刺到他眼前。
他脸色有点儿黑,直直朝她走过来。
还没走到一半,毫无眼力见的傅忆蓝估计是出于挽救生日宴的目的,冲到倪珞面前拦住:“倪珞,可不可以请你……”
话没说完,倪珞冷冷看她一眼:“让开!”
傅忆蓝立在周围人诧异的眼光里,有点儿委屈,微微咬唇,柔弱地看他:“我只是……”
这次,倪珞直接推她一把。
傅忆蓝踉跄着后退,高跟鞋一扭。虽然不想出洋相拼命站稳了,可左脚还是狠狠扭了,痛得一瞬间眼泪都出来,差点儿没尖叫。
不可思议!倪珞居然推她?她是女生!他怎么这么无礼?
倪珞烦不胜烦:“你这女人怎么回事?见一回就往身上贴一回?我现在明确地告诉你,每次看到你,都想起我这辈子最恶心的一个女人。所以请你自重,好吗?”
他脾气不好,声音也不小,这番话说得所有人都噤声。
刚才的事情显而易见,大家看向傅忆蓝的目光,又开始不纯洁了。
傅忆蓝羞愤至极,委屈至极,真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惹了他。
栗夏也吓了一跳。
虽然他有时傲娇有时暴躁,但也从没有过现在这冷冰冰一句话就杀死人的状态啊,她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不对,却不知怎么了。
倪珞走到栗夏面前站定,背着光,身影高大得几乎把栗夏整个罩住,看不清表情。
“那个……”栗夏莫名脊背发凉,话没说完,他突然抓住她的手,一声也不吭。
他手心的温度滚烫滚烫的,栗夏一抖,咽了咽嗓子。
围观群众津津有味地看着。
“你”栗夏还没有发音完全,背后音响传来巨响,把这诡异的气氛打断了。
傅鑫仁带着家人走上台去,笑容款款,人模人样:“今天,傅某谢谢各位朋友,谢谢忆蓝的各位同学,谢谢大家的捧场。最近业界有很多关于傅家的传言啊,但是对于子虚乌有的东西,傅家认为宽容过去,无需回应。只要自家和谐美满……”
此刻,他身后的蓝玉正是笑盈盈的,傅思蓝一如既往的冷漠,而傅忆蓝不知什么时候过去的,脚痛得似乎都在抽筋了,还努力维持着微笑,僵硬得像是刷了漆。
傅鑫仁说得坦荡,说得他自己都信了,“祝我的宝贝忆蓝生日快乐,也祝我们傅家越来越……”
“好”字没说出来,哗啦啦一声巨响。
所有人抬头望去,就见三层高的楼房顶端,几十米长宽的白布滚滚而下,顷刻间就把楼房罩住。大家还以为有什么新奇的节目表演,全部翘首期待,热烈鼓掌。
栗夏回头,见倪珞也有些诧异,立刻尴尬起来,难道……
这种事她不想让他看见啊!
想要拉住倪珞赶紧跑,已经来不及。
一束聚光从没有人影的栏杆上投射过来,首先传来的是男人嘶哑的低吼,和女人浪荡的呻/吟,一句“鑫哥,再快点!”让所有人吐倒。
硕大的幕布上好一幅春光无限好的动态图。中年女子趴在书桌上屁股翘得老高,中年男子立在她身后身体抖得跟机器一样,女人巨大的胸部剧烈震颤,几乎甩得要飞起来。
高清投影出来的人可不就是傅鑫仁和他小姨子?宾客们和他们的小伙伴们当时就震惊了!!!尼玛中年人的A-V怎么就特么的那么猥琐??
要不是两人结合的部位做了处理,这群人估计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可关键是,谁特么的那么奇葩,那么不厚道,为什么猥琐两人的屁股结合部位,不是马赛克,而是一张笑脸?
为什么不是卡通笑脸,而是傅忆蓝的笑脸啊噗!!!
所有人都夜风中凌乱了有没有?
傅忆蓝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脸出现在小姨和爸爸的交/配场合,才随着两人的剧烈运动一颤一颤,只差没有活活羞愤而死。
傅鑫仁和蓝玉也全然震惊,等找到灯光源的时候,叫保安去管,却没有一个人理。傅鑫仁只得羞红着老脸,顾不得别的,赶紧往栏杆上去爬。
随即,视频戛然而止,很快换了一个场景,傅家内部大争吵。
蓝玉掌击傅忆蓝,责骂她知道父亲的外遇却帮着隐瞒;傅忆蓝更说出类似小姨有钱就是妈的不孝言论;傅思蓝掌掴傅忆蓝,骂她残害小孩子没良心;接下来,傅鑫仁打傅思蓝,蓝玉打傅鑫仁。
一家人互打互骂,乱成一锅粥,好不热闹。
这就是此刻台上和和美美一家人的真实写照所有人都震惊了,通/奸,害小孩,骂母亲,互相包庇隐瞒,傅家的人是烂得连心都臭了啊!
烂成这副德行,还能装作和谐幸福地光彩示人,简直就是侮辱在场所有人的智商!
chapter27
傅鑫仁爬到高高的栏杆上,将投影仪摔下来砸个粉碎。视频消失了,音响也关了。人流拥挤的露天party上,很长时间一片诡异的宁静。
只有巨大的白布在楼房上随风飞舞,哗啦啦的声音听着很渗人。
傅家人立在众人批判和鄙夷的目光里,一个比一个惊愕,不知所措。
蓝玉脸色惨白,摇摇欲坠,只恨不能晕死了事。傅鑫仁是好面子的人,她又何尝不是,本想等过段时间把这件事了结,到时她还是众人眼中丈夫温柔女儿乖巧的太太。可视频一播,只怕以后在其他太太面前是抬不起头。妹妹和老公搅在一起,连女儿都不帮她。活得这么窝囊还不如死了算了。
想到这,她眼中盈了泪水,可怜楚楚。她自以为是受害者,该遭唾弃的是傅鑫仁和蓝欣。
众人却想她是活该,当年抢了别人的老公,现在被妹妹抢。受欺成那样还不离婚,说什么真爱,分明就是贪钱。
然而最可恶的还是傅忆蓝,小小年纪,看着温柔乖巧,没想如此心狠手辣。对小孩子下狠手不说,连亲情都不管不顾,而帮着外人欺负自己亲妈,简直狼心狗肺,畜生不如。
傅鑫仁已经从栏杆上爬下,跑回来的时候,商人们嗤之以鼻,年轻人们看不下去,故意使绊。他狠狠摔了好几个跟头,狼狈不堪的样子又引来接二连三的嗤笑。
他踉踉跄跄跑到台上,竟还能撒谎:“绝对是有人诬陷,是有人PS”话没说完,人群中爆发出愤怒的议论声,现在还抵赖,以为全天下是傻子不成。
“滚下去!”不知哪个年轻人吼了一声,一脚踹倒了场地中央的香槟酒杯金字塔,几百个玻璃杯同时砸碎爆裂,香槟酒四处飞溅。众人乱窜地躲避。
现场轰然一片,狼藉不堪。
傅鑫仁也知控制不住了,只好赶紧说:“今天的事,以后会给声明,众位请会吧。是傅家招待不周了。”说着就要带着家人下场。
没想此时,传来栗夏镇定而稳妥的声音,很是清脆:“既然事情闹到这一步了,就请大家做个公断吧!”
周围再次安静下来,齐刷刷看着栗夏。
傅鑫仁停住脚步,眼神愤怒至极,他早猜到只有她会这么做。可关键是,他们分明达成协定了的,她竟然出尔反尔骗了他!
栗夏深深吸一口气,不知在对谁发话:“千叔,麻烦你去收拾傅家人的行李!”话是这么说,其实早就收拾好了,总要有个时差,不然人家以为她蓄谋已久呢。
“速度快点。”她轻轻一笑,说得有条不紊,“现在,我要把这家恶心得看了都想吐的人,从栗家,赶出去!”
众人早就愤慨,所以没有太大的诧异。傅家的人却全部震惊,这些天栗夏虽然每每和他们不和,但也丁点儿看不出要赶人的迹象啊。
这样当众赶他们,就是狠狠地打脸,且这么突然,他们去哪儿找地方住?
傅鑫仁算是稳得住气的,冷笑出两声:“栗夏,没想到你心计这么深。再怎么我们也是你的家人,即使有错,你有什么大可以直接和我说明。这样的公开羞辱,实在是阴狠毒辣,不讲人情!你有没有把我这个做父亲的放在眼里?这样羞辱你的父亲,你的良心过得去吗?”
“原来你要和我讲良心?”
栗夏似笑非笑看了他好一会儿,故作哀伤地皱了眉,“和你们住在一起的日子,不管傅家发生什么错,你们都要赖到我头上。傅忆蓝的视频是她自己发的,你怪我;傅忆蓝自己踢自己害柳飞飞打骂她,你也怪我;今天,你自己做了错事,招惹了桃花债,还是怪我。偏心到不分是非了,你还跟我讲良心?”
栗夏全然否认了,因为刚才的视频确实太恶心,虽然人家看了会鄙视痛恨傅家,可要是知道栗夏把亲爸的视频拿出来播,不免也觉得渗得慌。
栗夏将计就计:“我想问一句,蓝欣人呢?她不是一直都出入傅家公开场合的吗?现在怎么不见她?”
“今天我一整天都在外面陪乔乔做康复,根本没有回家。如果是我,直接用你们现在身后的LED显示屏更方便,何必搞那么多事。你怀疑我,就不怀疑是蓝欣要报复你,要毁掉你的声誉,害你离婚?酒店是常住的,家里她也是前段时间才搬出去,安个针孔摄像仪太简单了。”
反正蓝欣现在不在场,怎么说都没人对证。
众人心中更认定栗夏的话。想想这个瘦弱低调的女孩儿,再想想那个张牙舞爪连姐姐丈夫都抢的蓝欣,谁是谁非很清楚。视频里她被蓝玉狠狠打了一顿,这几天都没露面,以她睚眦必报的性格,肯定是她。
傅鑫仁傻了眼,好不容易苦口婆心把蓝欣劝返,不要来生日宴上惹蓝玉发怒,没想却被栗夏抓住反咬一口。
还来不及想好对策,
“你不怀疑她,只因为你跟她比跟我亲。”栗夏嗤笑一声,语气坚定起来,“你从来没有把我当你的女儿,在你眼中,我只是替罪羊和撒气筒。今天轰你们出去,不服气吗?傅先生你别忘了,这个房子是我妈的。你当年在外面养小三生孩子,她把你扫地出门了。现在你是有什么脸面重新爬回这座宅子的。那么多十年前的记忆,你们一家人也不嫌膈应?”
她立在夜风里,短裙和短发肆意飞舞,“现在,你们家爆出这么大的丑事,五个人斗得你死我活。我不想参与,更不想无辜受连累。我只想管好我妈妈的栗氏商厦,算是对她有个交代,至于你们傅家,爱怎么闹怎么闹,不要和我牵扯。而且,最重要的是,”
栗夏语气一转,陡然凶狠激动起来,“乔乔那么小的孩子,就是被你们家害得体弱多病站不起来。以前我不知道,还能和你们这些仇人待在一个屋檐下。今天知道了,我要是还不把你赶出去,我怎么对得起亲姐姐栗秋!”
一番话说得群情激奋,全部开始哄:“滚!滚出去!要不要脸啊!”
抗议声此起彼伏。
就在这时,千叔带着佣人保安们提着大大小小几十个编织袋出来了,全都不客气地扔在地上,一瞬间几乎闪瞎了众人的眼。
这种生日晚宴突然变成火车站候车厅的乱入感是肿么回事?
有的佣人手段很粗暴,把胖鼓鼓的编织袋直接往地上砸,一个个跟粽子一样横七竖八地倒着,有的袋子提绳断了,有的被袋中的尖物刺开,有破裂的倾向。
一大堆的编织袋高如小山,十分狼藉。
傅家人瞠目结舌时,栗夏已淡淡开口:“这里就是你们所有的东西了,栗家的房子,从此不会让你们进去。趁着现在有时间,赶紧去找宾馆吧!”
傅鑫仁怒极,指着栗夏痛骂:“不肖子,你会遭报应的。”
“傅先生你记忆真差,”栗夏深深敛瞳,眸色如水,从手包里拿出一小叠纸展开,“这是你签字了的绝交书,声明我们断绝了父女关系。是你先签的字,傅先生,你还想拿父亲的威严来压我?”
傅鑫仁一句话噎死,是啊,是他先签的字,又上了栗夏的当。
夜风吹着她手中纸片哗哗地抖,她的脸严厉而凶狠,“请你以后,起码要做父亲的觉悟!生活品行糟糕也就算了,容忍女儿去伤害自己的外孙,简直就是冷血无情,是非不分!我要是还带着乔乔和你们住在一个屋檐下,那才是要遭报应!”
栗夏的目的很明确,其他都是个人作风问题,只有乔乔的事情,是事关生命安危的。
“而且,”栗夏凉凉一笑,“谁知道下次,我会不会也出什么意外?”
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所有人的情绪都被煽动了起来,群情激昂,全都站在栗夏这边轰赶傅家人:“滚啊,又不是你的房子。”
“吃栗家的,喝栗家的,连遗产的房子都赖着,要不要脸。”
“害了那么小的孩子,还厚脸皮住在人家家里,真是人渣!”
“滚啊!”
傅鑫仁似乎还在竭力说着什么,可人群的声音太大,根本没有人听他讲。
栗夏对千叔使了个眼色,马上上去几个保安开始推搡傅鑫仁等人;另外几个则拖着肥肥胖胖的编织袋往外扔。
年纪大一点儿的商人们倒没什么动作,只是嘴上议论;可年轻人们站不住了,看着草地中央小山高的红红蓝蓝编织袋,生怕傅家人赶不走似的,一个个过去抢行李往外扔。
大大少年们托着乱七八糟的行李笑哈哈地在草地上飞跑,然后几个人提着旋转,跟丢铁饼一样,旋出离心力后手一松,编织袋飞到院子外,哐当一声砸到水泥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