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第二章 成全·相见欢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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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毫无准备的凉生显然被惊到了,他慌忙的收回手,拉过未央的无名指,那一圈艳红,玛瑙一样。
 
  未央冲他笑,含泪,说,我听说过钻戒,金戒,草戒指,纸戒,画的戒指……而我,有你给我的血戒指,凉生,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了,你用它把我一生都囚禁了。
 
  那道漂亮的红色,环绕在她的无名指上,像疼痛的誓言一样。
 
  凉生吃惊的看着未央,眉目间充满了对这个女孩的心疼,她的决绝和浓烈的爱情,似乎将他逼入了绝境,令他无法思考;他轻轻的抬手,很小心的擦掉她眼眶里掉下的泪水,说,我会……辜负了你的好啊……
 
  未央就哭的更厉害了,她将凉生的手紧紧拉住,她哭着说,只要你肯给我机会爱你,我会用一辈子来陪你,来暖你!
 
  凉生看着未央,清亮的眸子里,透着复杂难掩的神色,他沉默着掏出手帕,试图给她擦干无名指上的血迹。
 
  未央拒绝了,她拉过凉生的手,将瓷片捏在手中,仰起头,没有说话,但是满眼的询问,只有一句话——我,可以吗?
 
  凉生看了看未央纤细如瓷的无名指,漂亮的唇紧紧抿着,一直沉默。
 
  他是一个不会轻易做决定的男子,但是,一旦决定了,便不再轻易更改;包括爱。此时,他想要思量,而她,却不会给他这个时间思量。
 
  有一句话,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
 
  同样也适应于爱情。
 
  凉生的沉默,在未央的眼里,却变成了默许;或者即使他的沉默是一种拒绝,她也要将它改变为“我愿意”;于是,她轻轻的附身,小心翼翼的用碎瓷片在凉生的无名指上划下了那圈血痕——凉生的眉心微微皱起,那种疼痛划断了他的思量他的退路;而这道伤痕就像划在了我的心上一样。
 
  这是两枚永生都无法脱下的婚戒,也是他们赠与彼此的一生之痕,而可笑的是,我却见证了他们“互换”戒指这一刻。
 
  ……
 
  我有些摇摇晃晃,咧嘴,笑了笑,说,这次搞偷窥搞得爽吧?姜生。
 
  要不要进去恭喜一下啊,姜生。说几句白头偕老早生贵子,然后,顺便替他俩擦擦血什么的。
 
  我冲着空气拼命的笑,做各种鬼脸给自己看,眼泪却在拼命的冒。
 
  突然,我的身后,传来一声幽幽叹息。
 
  我微微一惊,仓惶转身,尚来不及收起眼泪,却见前段时日久觅不到的宁信,她已站在我的身后。原来,刚刚太过悲伤,竟没留神有人已走到自己身边。
 
  宁信看着我,眉毛微微敛着,柔和的眼波中是淡淡的悲悯之意。
 
  她定定的看着我,似乎是思虑了半天,才找到合适的语言,她说,姜生……难为……你了。
 
  她的话,倒让我有些不安——
 
  人越长大,就越懂得。当我还是一个罗莉的时候,每次未央坑害我,我就会对她充满痛恨,觉得她明明是可恨的女巫,还要装无辜的白兔;而如今长大后,我能理解,一份八年的感情,对一个女人意味着什么。我想,如果换做我是未央,谁敢动我一份八年之久的感情,我会抄起笔记本当砖头,率领北小武以及花果山的猴子砸那女人的全家。
 
  也或者,这只是我过过嘴瘾,将自己伪装的凶悍——
 
  因为现在有一个女人,动了我对一个男人十七年的感情,我却只敢、只能窝囊的站在门前,咬着自己的手臂哭泣。
 
  突然,微掩着的病房门被打开了,未央迎面出来,眼角依稀泪痕。她看到我的那一瞬间,如遭雷劈一般。
 
  当她的目光触及我脖子上的“红痕”时,眼睛里又流露出不屑和嘲讽的神色。
 
  宁信走上前,似乎想要对未央说什么。
 
  这时,病房里的凉生,似乎觉察到了异样,他猛然转身,漂亮的双眸里闪过一丝微弱的忽而明亮的光,那仿佛是历尽千年的一个回眸,漫长而遥远。
 
  在他回头看到我那一刻,我悲从中来,匆忙转头,没命一样跑开了,撞开了身边的宁信,也躲开了她挽留的手。
 
  身后,宁信轻轻一声——嗳——我的名字她未曾喊出口,却依然换来的是未央愠怒的目光。
 
  我独自躲在走廊的转角处,像一缕孤魂野鬼一样,竭尽克制,忍住泪,忍住呼吸,忍住不嚎啕大哭出任何声息……
 
  那一天,医院里,他离我只有十几步远的距离。
 
  他们俩手上的“婚戒”娇艳如花,我一人在冰凉的地板上泪如雨下。
 
  那病房门外,传来了对话——
 
  凉生夺门而问,声音中些许期许,刚才……是谁?
 
  未央回头,定了定神色,微微一笑,温柔的说,哦,没谁,一个乱跑的小孩。
 
  宁信在一旁,神色寂静,微微伤感,看了看未央,又看了看凉生,嘴巴紧紧抿着,没有说话。
 
  11、姜生:我是胆小鬼,却不得不为你鼓起这许多的勇气。
 
  嗯,是一个小孩。
 
  一个迷了路,再也找不到回去路的小孩;一个只能躲在病房转角冰凉的楼梯间哭泣的小孩;一个曾经在四岁时就将自己的手放在六岁你的手里的小孩;一个真的不愿意一辈子都喊你“哥哥”、却不得不一辈子都喊你“哥哥”的小孩……
 
  转角处,我狠狠的咬着自己的手臂哭,却不敢出声息。
 
  病房门外时,我还曾想过,如果你突然发现了我,我该怎么去面对?
 
  我以为我会克制了再克制,冲你做了个鬼脸,傻大姐似的咧着嘴笑,故意将话说的万分轻快,哥,我刚来。只是不想给你和未央姐姐做电灯泡哎!呵呵。
 
  那时候,我的眼泪肯定会不合时宜的流到唇边,然后我就故作调皮的舔了一下,掩饰着骗你,哥,我这是替你高兴的。你瞧你,终于有了“归宿”了。说完我就仰着脸哈哈哈哈哈的大笑,跟刚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
 
  那气氛肯定尴尬要死,你会不会突然问我,咿,姜生,天佑……没和你一起来?
 
  然后,未央肯定会紧张的站在一边,看着我。
 
  那我也会看她一眼,然后冲你笑,说,呃,他今天本来是要和我一起接你出院的,公司突然有事,走不开。呵呵,走不开。呵呵。
 
  ……
 
  凉生,你瞧,我以为我会那么坚强,可以对着你说说笑笑,可到最终,现实里,我却只有一个人躲在转角冰冷的地板上独自哭泣的勇气。
 
  我从小是跟在你身后的胆小鬼,却不得不为你鼓起这许多的勇气。
 
  12、凉生:后来才知道,有些人,一辈子,都忘不了。
 
  刚刚,病房中,她用一片碎瓷划出了我整片伤心。
 
  左手上,无名指血戒如花;右手边,却只肯留给一个人。
 
  我问她,刚才……是谁?
 
  她说,哦,没谁,一个乱跑的小孩。
 
  很多年前,你也是个爱乱跑的小孩吧。
 
  魏家坪的碧绿的草场上,酸枣枝桠下,捉虫子,玩泥巴,狐假虎威的做着雄霸魏家坪的“山大王”……
 
  不对。我错了。
 
  其实,你根本就不是一个爱乱跑的小孩,从小就不是。
 
  你童年时所有的疯跑,疯玩,欢笑……其实都是只肯跟在我的后面啊,扯着我的衣袖,扯着我的手。
 
  而我,却在十九岁那一年,做出了一件让我后悔一生的事,遵从了祖父的意愿,远离了你,去往了法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