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速青春第31章
路杰艰难地说：“视频里的人，确实是我……”
John脸色更难看：“路先生，你知不知道对一个赛车手而言，最禁忌的是什么？就是参加这种黑市赛车！”
“但那时候他还不是职业赛车手。Mr.Lope。”天野忽然打断他，“视频里的事情，发生在四个月前。那时候路杰还只是个送中餐外卖的。”
John一怔：“真的吗？”
“真的。”天野一字一顿道，“我没有向您隐瞒丝毫真相。总裁先生，就是因为那次旁观了这场赛车，我才结识了阿杰，才动了把他引进ake的念头。”
John这时候，才把目光转向了路杰，他看着路杰，声音万分郑重：“路先生，你能发誓，在进入ake之后，你没有做过任何破坏车手规则的事情？”
路杰索性站起身来，他抓过John办公桌上的一本圣经，用手按在上面。
“Mr.Lope，我向上帝发誓，在进入ake车队之后，我没有做过任何一件有损ake荣誉的事情！”
见他如此郑重其事，John终于点了点头：“好，我相信你。可是现在情况非常糟糕，远超出了我们能够控制的范围。”
他关掉视频，又点了几下鼠标，然后把显示屏推给天野看：“这段视频已经送去了汽车联合会，并且目前有人肯出庭作证，证明路杰违反联合会的条例，参加了黑市赛车。”
这下，就连天野也紧张起来：“有人作证？！这怎么可能！当时路杰还没有进ake，这不是赤裸裸的栽赃陷害吗！”
John点了点头：“我可以接受你们的解释，然而问题是，汽车联合会那帮人不一定能接受，尤其那边又有视频又有人证，这对于我们ake非常不利，对路杰你更加不利，一旦被汽车联合会裁决你参与了黑市赛车，那么你就再也不能上真正的赛道了。”
从办公室里出来，路杰惶恐地看着天野：“怎么办？这下闹大了！”
天野轻轻叹了口气：“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过阿杰你不要自乱阵脚，我想，很快汽车联合会那边就会送来询问函，很有可能，他们会要求你上审查会。”
“审查会？”
“对，那是唯一一个你能自证清白的机会。”天野说，“所以在那之前，我们一定要做好充分的准备！这个送到总裁这儿的视频，我要好好研究一下，这几天你仍旧不能松懈，要好好训练，也许对方就是想借此打击你，让你心神不定，无心训练，从而在排位赛里落后！”
路杰听得一阵凛然！他顿时用力点头，握住拳头：“放心，天野，我不会让这群混蛋得逞！”
果然，就如天野所言，两天之后，汽车联合会就送来了询问函，要求路杰参加审查会。天野让路杰不要紧张，他将陪同路杰一起去。
路杰早就看出来，天野眼圈发黑，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不堪，一望便知这几天他非常忙碌。
“你不要紧吧？”路杰担心万分地问。
天野却笑了笑：“你该说，咱们不要紧。”
他一定在暗中做了很多工作，路杰想，如果不是天野，自己恐怕早就被这一波接着一波的恶意给打倒了，根本撑不到排位赛的那一天。
他从没如此感激过天野！
这些天以来，路杰一直在想，在进ake之前，自己每天活得浑浑噩噩，没有任何更加远大的人生目标，好像只是过一天算一天，是天野给了他一个清晰的触手可及的理想，让他每一天持续的努力，以让自己都震惊的速度。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可以这样活着！
去往汽车联合会的路上，路杰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他不相信这次自己会出事，他相信天野，就像之前那么多次的风波，天野总是能在最危急的时刻，伸出手来援救他，把他从危险的边缘拉回去——甚至有的时候路杰都不知道，自己已经一只脚踩在了悬崖边上。
坐在天野身边，路杰望着窗外远去的风景，他的心情无比平静。
他忽然觉得很好笑，以前他总是嘲讽唐棠一副迷妹的神情，见了天野就神魂颠倒。甚至路杰为此心里好几次有疙瘩，他很想说那不是嫉妒，但又无法说服自己。
到了此刻，他忽然有点理解唐棠。
说到底，还是天野更加可靠一些吧？路杰想。
“这次投诉你的视频，并不是David授意。”天野突然说。
路杰回过神来，他愕然望着天野：“真的？”
“嗯，前几次的幕后黑手确实是他，但是这一次，真的不关David的事。”
路杰立即坐直身体，他看着天野：“你已经调查出来了吗？那这次是谁在背后捣鬼呢？”
“史密斯车队的老板James。”
路杰更加惊讶：“你能断定？可为什么……为什么他……”
“为什么他恩将仇报，明明是你救了他家最好的车手，他却这样对待你——阿杰，你是想这么问吗？”
天野的脸上挂着无比讽刺的微笑，路杰被他说得问不下去，他喃喃自语道：“我也没想要他报答我，可他也不能这样做呀！而且我没得罪他呀，为什么好好的他要这样栽赃我？”
“因为你是个罕见的天才。”
路杰哭笑不得：“关键时刻就不要说笑话了好吗？”
“怎么是说笑话呢？我说的是事实呀。”天野笑起来，他轻快地打转方向盘，“你以为James真的傻呀？你以为堂堂史密斯车队的老板看不出来，再过几年你将成为ake的王牌选手，未来会成为史密斯车队的劲敌？”
路杰被他说得呆住了。
天野笑了笑，他明亮的眼睛里闪着冰冷的光，那是讽刺以及愤怒的混合产物：“对James而言，你的存在，只有两种下场，第一，他收买你，把你从ake拉去史密斯车队；第二，想法做掉你，在你还没成气候、没对史密斯车队造成严重威胁的时候。”
他看了看路杰：“James是个非常慎重的人，即便对付你这种无名小卒，他也决不会有半点松懈。这次的事情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他打算把你掐灭在萌芽中，让你从一开始就不能上赛道。最好是，在你还没有走上职业之路就毁掉你的职业之路。”
天野的语气轻描淡写，像是在说一件非常寻常的事情，明明吹着车内暖烘烘的空调，路杰却觉得如临冰窟！
“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坏！”他愤恨地说，“难道我就没有回手之力了吗？”
“当然不是。”天野看看他，“只不过，你未来的敌人又多了一个。”
“……”
“怕了吗？”天野像窥视般盯着他。
路杰深吸一口气，坐直身体：“有什么好怕的？躲是躲不过去的，Jason说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决不会投靠史密斯车队，但是，我也不会因为他的陷害，放弃我的车手生涯！”
天野终于微微笑起来，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你真的没有找错人。
俩人按时到达汽车联合会，审查会是由汽车联合会的会长与几个副会长联合组成，按照从前的惯例，一旦出现类似指控，他们通常很少给予车手自辩的机会，尤其是这种“人赃俱获”的指控，车手将会立即被取消资格。然而这一次，是John Lope强力的申辩，坚决要求给予车手自证清白的机会，汽车联合会在反复讨论后，这才给了路杰一个审查会。
狭小的会议室式的房间，门窗紧闭，五个人坐在主席的位置上，路杰认得出，面前都是赛车领域的领袖级人物，他在赛车杂志上经常见到这些脸孔。
气氛非常糟糕，仿佛他们已经事先认定路杰是“犯罪者”，整个房间里营造着一种“你最好老老实实认罪不然我们不会放过你”的冷酷气息。
首先，由路杰的代理人天野提交了申辩书。坐在正中的汽车联合会的会长，那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淡淡开口：“路先生，关于匿名人士提供的对于你的指控，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路杰抬起头来：“首先我承认，我确实参加过黑市地下赛车。”
五个人都很吃惊。
“但是，视频拍摄的时间是今年的七月三号。”路杰继续说，“而我是在八月一号正式到ake报道的，各位，在视频拍摄的时间里，我还只是个中餐厅的外卖员。”
那花白头发的老者点点头：“我们已经在申辩书里看过这一点了，然而视频提供者告诉我们，这次车赛是在八月三号举行的，那时候你已经入职了ake。他们甚至可以提供人证。”
路杰顿时愤怒起来：“明明是七月三号！怎么会是八月三号呢！这是栽赃！”
坐在他身后的天野站起身来，他冲着路杰做了个手势，让他稍安勿躁。
“各位先生，鄙人是ake的车队经理，接下来，可否允许鄙人替路先生进行接下来的申辩？”
五个人小声商量了一番，同意了天野的要求。
天野走到路杰身边，他看看那五个人：“各位，关于视频究竟拍摄于哪一天，无论我在这儿如何辞情恳切地申辩，也是浪费时间，各位不如从视频里面寻找信息。”
天野将随身携带的iPad放在五个人面前，他打开视频，迅速快拉，一直拉到中间，在路杰的车被撞的那一瞬，定格。
为了拍摄被撞车辆，镜头抬高了一些，把对面一栋建筑的绝大部分囊括其中。
“各位请看这里。”天野把视频细节放大，就在左上角，有一排拍摄时间的标记。
“在七月三号，这栋大楼的顶端有一面广告牌，那是为了庆祝独立日而特意放上去的。”天野抬头看看他们，“这面广告牌，只在楼顶放了一个月，从六月二十日到七月二十日。八月三号那天，独立日的广告牌已经消失，换成了苹果手机的广告。”
他将iPad推到众人面前：“虽然匿名控告者很巧妙地做了个时间标志，挡住了这面广告牌，但大家仍旧可以看得出，时间标志的底下是星条旗的图案，而苹果广告牌是纯白的，二者泾渭分明。”
会议室里掠过一阵低低的喧哗。
那五个人仔细盯着天野的那台iPad，又彼此小声的讨论了一番，然后，那头发花白的老者抬起头来。
“关于天野先生提出的这个证据，我们认为力度不足，拍摄时间是在夜晚，广告牌并没有处在充分的光源之下，分辨色泽是有一定难度的。”
路杰气得脸发青，他现在明白了，汽车联合会是秉着“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原则来开的这场审查会。想到这儿，他不由叫起来：“那么，你们可以让技术人员把这个时间标志抹掉！既然是被强加上去的，从技术上来说，也可以还原！”
天野用力拽了一下路杰的胳膊，果然，那五个人里有人冷冷道：“路先生，我们不是你的律师。寻找证据替你脱罪，这并不是我们汽车联合会的责任。”
天野的手指更加用力，他暗示路杰保持冷静，不要在这种时候发飙。
路杰只好忍着愤怒闭上了嘴。
天野却淡然道：“如果这个证据，各位仍旧觉得不充分的话，那么，就请人证出场吧，我想，当面对质或许会更有用一些。”
路杰没想到天野这么快就做了退让，对方人证有两个，一旦上场，死死咬着自己不放，他又能怎么办呢？
让人证上场绝不是个好主意！
然而话已出口，路杰也拦不住了。
这时，有书记员匆匆过来，低声对那位会长说：“人证已经带到了，我检查过身份，确实是提供线索的人，但是多了一个。”
那花白头发老者一怔：“多了一个？”
“对，一共三个人。”
老者点点头：“好吧，让他们进来吧。”
门打开，路杰愕然望着进来的三个人，前面两个他不认识，但是第三个人，却是陈昂！
陈昂看见他那目瞪口呆的模样，不禁微微一笑：“小兄弟，咱们又见面了，可知是缘分不浅哪！”
而那两个，路杰也想起来了，似乎在陈昂大闹周记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
但是此刻，那俩人的神色很有些不对劲，他们脸色苍白，眼神惶恐，身上在发抖！
仨人走到了汽车联合会那五个人面前，陈昂朗声道：“各位先生，这两个人就是向你们联合会寄出告发视频的人证。”
“是张先生和黄先生，对吗？”那老者问，“那请问，先生你又是什么人？”
陈昂笑了笑：“张先生和黄先生恰恰是我们陈会的成员，我嘛，是他们的大哥。”
天野露出一个微妙的微笑，路杰此刻，也有点回过味了。
那老者皱皱眉：“既然人证是这位张先生和黄先生，那么他们自己出庭就足够，请无关人员退出本审查会。”
陈昂却竖起手指摇了摇：“此言差矣。这两个人是我的小弟，我跟过来，是为了保证他们不说错话。阿四，小猛，你们把视频的事情，和汽车联合会的诸位先生说说吧！”
那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颤颤巍巍开口：“视频确实……确实是我当时拍的，并没有造假。”
路杰顿时紧张起来！然而陈昂回头看看他，一个眼神丢过来，那意思，先不要冲动。
“但是……但是将视频寄给汽车联合会的主意不是我的，我是被利用的！”
屋里，顿时掀起一阵声浪！
“视频是在独立日前一天晚上拍的，但是上面打出的时间，是后来用技术处理上去的。”那人声音直发抖，“是有人要求我这么做的，我和阿四……我们收了一大笔钱，对方说，只要把这个视频做点简单的处理，然后交给你们汽车联合会就行了，他还告诉我们，一旦上庭作证又该怎么说……他让我们一口咬定路先生，咬死不放松，栽赃他在进入ake之后参加了黑市赛车！”
汽车联合会那五人，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天野笑着看了路杰一眼，而路杰是彻底傻眼了！
那花白头发的老者咳嗽了一声：“那么，究竟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那高个子咬了咬牙：“我们不知道！只知道匿名账号寄来一大笔钱！而且对方还以……还以我和阿四的过去做要挟……”
“好了，各位先生。”陈昂打断手下的话，“至于是谁干的，阿四和小猛为什么要这么干，这都是我们陈会的事情了。我今天带着他们来，只是为了给路先生一个清白。各位，路先生没有违反赛车手的任何条例，他今天被迫来到这里，向你们澄清，完全是因为有人恶意陷害他！”
陈昂的声音很高，在屋内回荡。汽车联合会的那五个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天野笑了笑，又上前了一步：“既然是做过技术处理，那么想必还原视频并不难，如果各位一定要亲眼看见那幅独立日的广告牌，就请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让原始视频出现在大家面前。”
至此，审查会的风向彻底转变，联合会的五人，再没有了一开始那种傲慢嚣张的气焰，他们低声商量了一下，最后，由会长做出裁决：路杰虽然参加了黑市赛车，但那是在进入ake之前，因此他们认为，这次针对ake车手路杰的匿名指控，不成立。
从汽车联合会里出来，路杰对陈昂道：“陈先生，这次多谢你。”
陈昂却微微一笑：“你救了我一次，我再救你一次，我们两边扯平。这样很好。我这个人，最受不了欠人家的人情。”
跟在他身后的阿四和小猛，畏畏缩缩对路杰道：“路先生，对不起，我们不该做这种事……”
陈昂看看他们，叹了口气：“路杰，你别怪罪他们，他们也是受威胁，阿四的老婆肺上长了肿瘤，从国内跑到这边来看病，本来就缺钱，一时糊涂才接了这个事情。”
路杰摇摇头：“我不会怪他们的，本来这幕后黑手也不是他们俩。”
天野在一旁淡淡道：“我们也不能放轻松，这还是第一场过招，往后，有的麻烦呢。”
陈昂也点点头：“一击不中，必然会酝酿第二击。路先生，天野先生，你们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