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颂第二季 第二十五章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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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筱绡晚饭后,只要有空就拨打家里的座机,可一直到她在夜场对客户献殷勤完毕,回到宾馆洗漱欲睡,睡前最后一个电话,依然没有人接。她又很心虚地不敢打赵医生的手机,找到一位同样也是夜猫子的闺蜜说心事。闺蜜一听两人的家底,立刻干脆地道:“女比男钱多,对方要真是个小白脸倒也罢了,如果是挺恶心的指着倒插门少奋斗十年的没脾气男人,也很和谐,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大问题。最怕的就是你家这种专业很好,人品很好,什么都很优秀,但就是被国家搞得钱不多的男人。这种男人搞不定。这道理你还需要我来跟你解释吗?会不会最近哪儿撞出脑震荡了?”

“唉…”

“唉什么唉,你倒是说话啊。你家男人是医生,会不会饭菜里给你掺迷魂药了?”

“肯定是,否则太没道理了。什么拿得起放不下的毛病都犯在我头上了,不是给下药了就是给扎小人了。”

“打算怎么办呢?拖下去不该是你的脾气。”

“我看都拖不下去了,今晚一直打我小窝里的电话,他一直没回我那儿,恐怕等我出差回家,一封信躺在桌上了。”

“什么意思,难道你没打他手机?靠,蛐蛐,越活越回去了。”

曲筱绡满脸羞愧,回答不出来,只能尖叫了。闺蜜啧啧连声,“蛐蛐,你完了,你出差回来喊我一声,我去你家收尸。看这样子,十有八九被男人休了。姐跟你说,最省事的是吃安眠药后放煤气,百发百中,样子最美。”

“我揍死你再自杀!你说对了,十有八九给休了,我也别心烦了,洗洗睡吧。”

曲筱绡谢绝闺蜜要求前来陪伴,她在出差呢,可不能乱做孩子气的事。胡乱躺下后却睡不着,上网找电影看。却看到微博里有条私信,是关雎尔发给她的,说是应安迪要求向她报告,晚上几点几分看到赵医生开车离开欢乐颂小区。曲筱绡心里立马拿这时间做起了文章。她想来想去,得出的结论只有唯一一个:赵医生收拾收拾他的东西,搬走了。曲筱绡摊在床上,双手揪紧被单,开始流泪。她真正哭的时候,反而不尖叫了。

几乎一夜没睡,醒来时候眼睛肿肿的,看时间才早上六点。很想鼓起勇气给赵医生手机打电话,可依然没胆。她思来想去,在床上碾了好半天,眼珠子终于又活络了,于是转来转去,转了三圈之后,给邱莹莹打去一个电话。

“小邱,我家电话是不是坏了?你帮我敲敲2203的门,帮我喊赵医生一下,我有急事找他。”

邱莹莹因与应勤共进晚餐而同样几乎一夜失眠,她好不容易清早睡去,却被曲筱绡电话吵醒,很没好气,“干吗找我,干吗找我!没看见我在睡觉吗?”

“呀,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很慌,第一反应就是找你耶。你帮我去敲敲门吧,要是没人出来答应,我要报警了。”

“安迪昨晚也找赵医生,什么事?”邱莹莹打着哈欠起来,让曲筱绡听着去敲门。可曲筱绡听到那边震天动地的敲门声响过三巡之后,没有出现什么拐点,她的眼珠子又凝滞了。

“安迪昨晚在,我去问问她。”邱莹莹既然把事情接手了,那就一定热情地办到底。曲筱绡闻言精神一振,耐心等待来自安迪的消息。若不是有邱莹莹这个二愣子,她还真不敢大清早打安迪电话吵醒孕妇呢。

可来自2201的声音也表明安迪不在家。邱莹莹奇怪了,半夜走人?“难道他们是一起走的?”

曲筱绡心说只有邱莹莹才会这么想。“谢了。你再睡去,我…”

“真报警?出什么事了?”

“吓你的。我只不过是自己不在家,要弄个人查赵医生的岗。很好,果然不在。”

“你骗我?”

“对!”曲筱绡说着就挂断电话,也不管邱莹莹在那头哇哇大叫。她只能另想办法。

邱莹莹被打断睡眠,气得大叫。折回2202,进门又是大叫一声,因没想到关雎尔被她的敲门声吵起来了,直着眼睛站在门口,周围一片黑,只有关雎尔的睡袍一片白,吓人得紧。被邱莹莹惊声尖叫再度吓醒,关雎尔才还魂,丢下一句话,“赵医生和包总不是一起离开,你别多事。”

“到底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只知道别多管闲事,再管下去,曲筱绡出差回家不高兴。”

“我才不怕她,可她就爱招惹我。这人真讨厌。我把她的电话号码拉黑,讨厌。”邱莹莹说着,果然将曲筱绡的手机号码拉黑了。关雎尔看着没阻止也没鼓励,她打哈欠都来不及呢。可再来不及也得加紧洗漱,她得去谢滨家接人。

关雎尔忽然拉开洗手间的门,问:“昨晚,你手机上是不是又多了应勤的号码?”

“呃…这个不拉黑。”邱莹莹脸红红,却口气坚决,“而且我昨晚想过了,我心底无私。如果他未婚妻硬要诬陷我是小三,呸,我还比她早一步呢,她才是小三。”

关雎尔眨巴了会儿眼睛,“但你会太苦的。”

“我宁可苦死,也不愿行尸走肉。前几天,我的心是空的,你们看着我好像平静了,可其实我并不开心。小关,今天我们说的话,你别跟任何人说好吗?大家都会说我傻。就让我傻半年吧。只要半年,你帮我看着,我年轻我傻得起。”

“好吧。真不忍心。”

正说着,有人敲门。敲门声很没规矩,显然不是有教养的人。邱莹莹从窥视孔看出去,见是一个陌生中年妇女,就大声问:“谁?我不认识你。”

“我是樊胜美的嫂子。我和他哥来找她。”

邱莹莹一听,正要回答,被捂住嘴,她看向关雎尔。关雎尔显然是想到什么,就代替邱莹莹道:“你找的是不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孩?”

“三十多还女孩呢,老早是女人了。三十一岁,长得挺美,在公司里做人事。”

“啊,听房东说起过好像有这么个人,春节前搬走了,现在是我和同学住这儿。你另外再找找吧。不好意思,屋里只有两个女孩,我们不开门了。”

“啊?搬走了?知道她搬哪儿去了吗?”

“不知道啊,可能房东知道吧。要不你留个手机号码,或者留个旅馆地址,我中午等房东睡醒了帮你问问。”

“她妈说她住这儿,姓樊的一家人怎么都这德性。好吧,你记一下。”

关雎尔记下手机号码之后,等半天没旅馆地址,却听隔壁两家的门挨个儿被敲响。可幸好那两个房间今天都没人。过了会儿,关雎尔见樊胜美的嫂子悻悻下电梯。

等人走后,关雎尔才敢跟邱莹莹说,“樊姐卖了她哥的房子给她爸治病,她哥现在找上来,还不找樊姐打架。你赶紧给樊姐打电话,这几天让她别回来了,要什么衣服之类的我们送过去。”

邱莹莹忘了自己的伤春悲秋,赶紧找樊胜美。又忘了这是周末的清早,大伙儿都在赖床。

樊胜美听见电话铃声,知道是自己的,反而钻进王柏川的怀里,希望那是一个打错的电话。可电话那头是不屈不挠的邱莹莹,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最终还是王柏川愤怒地抓起手机,一看就怒了,“又是邱莹莹,每次都是她清早找事。”

樊胜美一听是小邱,只得无奈地接听。可不等她发牢骚,邱莹莹那边传来的嘀嘀呱呱的信息震得她魂飞魄散了。她哥嫂不是说要判半年吗,怎么都出来了?幸好关雎尔机灵,总算她避开今天这一劫。等邱莹莹说完,樊胜美谢了又谢,放下电话只会发呆。王柏川转过来皱着眉头问:“什么事?你家的事?”

樊胜美点头,好一会儿后之后才缓过气来,哭丧着脸道:“我哥嫂找到2202去了。”

“不怕,索性这儿多住几天,他们找不到你。而且他们手头没钱吧,乘着绿皮火车来海市,看他们能在海市耗多久。再不行,你去办个小区里面的停车证,我每天接送你,都走地下车库,他们找不到。”

“不是,可总之安静日子到头了。我妈又得伸着手问我要钱了。我哥不会放过我,我卖掉了他的房子。”

“你妈都没通知你。”

“是啊,他们就是要打我个出其不意。幸好我今天不在,幸好小关机灵。要死了…”樊胜美是真的头痛至死。好不容易才过几天随心所欲的日子,讨债鬼又上门来。

“你干脆当不知道。再买部手机,专门只给你家里打电话用,免得他们万一在家装了来电显示。”

“当然得这样。对了,我去通知上回跟我哥打架的人,又可以讨债了。”

“这个我看还是算了,别惹事,他们讨债可不仅只找你哥,到时又得找人摆平。当不知道吧,你妈提起你就推,只能那样了。要不然你哥他们又吧嗒一声黏你身上了。”

“每个月汇去的钱会不够用,他们会克扣我爸的医药费。”

涉及樊家那位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家长,王柏川不便多说了。他只问了句:“如果你想多汇点儿去,对你哥嫂那样的人来说,多少才算是有底?”

“无底洞。好吧…”樊胜美知道汇再多都没底,她垂下眼皮,想到将要发生的事,不由得泪眼婆娑。

这个周末,算是彻底被毁了。樊胜美惶惶不安,王柏川再怎么都没意思。

安迪觉得才睡着一会儿,就被外面的声音吵醒。确切地说,是有激烈的吵闹声从卧室的门缝里穿过来,那声音显然是包奕凡和老包的声音。安迪勉强自己起身,看看也睡了有三个小时了,就盥洗了一下出去。

两眼红肿的包奕凡看见安迪就道:“对不起,吵醒你。我妈去了。”

安迪一愣,看看同样是睡眼蒙眬的老包,原来父子两个吵的是这事。“节哀顺变。”想了想,忍不住又补充一句,“以后你也没妈妈了。”

包奕凡两眼喷火,盯着父亲,“我还跟你一样,没有爸爸。”

老包没回答,因为有安迪在,他才能稍微自由,不需要随时提防儿子火起来揍他,他退到沙发上坐下,打电话要冰块。安迪推包奕凡坐下,脑子还有点飘,想不出办法,也对包太的死没有什么悲哀,只能问:“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她从冰箱里拿水给自己喝,可一想这儿还有最需要的人,就把水扔给包奕凡,没看老包一眼。

“打算找车子立刻送回家,路不远。你留在这儿再睡会儿,我给你留个司机,回头你回海市还是去我家,随便你。”

“嗯。你路上休息。”有敲门声来,安迪接了服务员送来的冰块,拿给老包。老包居然还能平静地冲安迪说谢谢,仿佛死的不是跟他共同生活几十年的女人。

老包拿来冰块,裹入毛巾,顶在头顶。很快,一脸的蒙眬睡意消退了。

安迪只心疼包奕凡,又坐回包奕凡身边,“要不要吃点儿饭?我喊送餐吧。”

“吃不下。让我趴会儿。”包奕凡趴到安迪肩上。只一会儿,安迪就感觉肩上热热的感觉弥漫开来,她看看老包,伸手轻抚包奕凡颤抖的肩膀。让他哭吧。

可老包清醒后,便干咳一声,道:“人既然已经去了,我们自己家里几个人先开个小会。我录音。”

安迪冲老包摆手,试图阻止。包奕凡这种情绪下还开什么小会,只怕一言不合父子两个吵起来还是轻的,打起来都有可能。但老包胸有成竹地冲安迪摆摆手,继续开口道:“我上一次得癌症,已经想明白很多。但身不由己,还是又过了几年地狱里的日子。今天开始嘛,我解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