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骨女仵作第475-476章 福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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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5章 福伯

    锦江的义庄本就设在城的偏处,进了北梁,再走一段路,就能到那。

    而说起那间义庄,就是景容人生中的污点!

    想到怀里这个女人当初将自己丢在义庄睡了一晚,他就欲哭无泪!

    眼角微微一抽!

    纪云舒看着大雨倾盆的天,担心道:“现在这种情况,雨只会越来越大,万一起了洪水或是山体倒塌,后果会不堪设想,应该先赶到前面的义庄去。”

    景容思量!

    那些侍卫还在不停的推那辆陷在泥里的马车,尽管都使出了吃奶的劲,可还是没能将车的轮子推出来。

    那些黄土似的水像滚动翻腾的泥浆,从上坡激流而下,冲下来不少莫名的小东西和一些杂乱的树枝!

    大有形成洪涝的趋势!

    景容看着怀中的女人,见她左肩上的衣裳已经被大雨全部淋湿,一双脚,全都被黄泥水所淹没,成了泥汤。

    于是——

    景容立刻下令,“先留几个人在这里继续推车,本王先带纪先生去前面的义庄,你们后面再跟上。”

    “是!”

    琅泊应道,吩咐几个侍卫留下来。

    景容等人本要上后面那辆马车时——

    纪云舒突然想起,“等等,马车上还有一副画,我要带着。”

    “你别动,我去取。”

    景容说完,已经举着伞到马车里将那副卷好的画取了下来,交到她手里后,上的后面马车。

    一进马车内,扑鼻而来的,是一阵浓浓的酒香味。

    莫若像一个死尸似的躺在里面,身边,也都是些东倒西歪的酒瓶子。

    纳闷!

    这小子,到底还藏了多少酒?

    景容一脸嫌弃!

    将他推到一边。

    纪云舒抱着那副已经湿了的画,用还算干的袖子在上面擦了擦。

    十分保护!

    卫奕眨巴着眼睛问她,“舒儿,这是什么?”

    “画像!”

    “是谁的画像?”

    “死人的。”

    卫奕眼眸一蹙,表情却很淡漠,一双目光,依旧紧紧的盯着看。

    他额间上打湿的碎发正往下在滴水,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和那张秀气的脸蛋上。

    直到遮了视线,才抬起袖子,一把拭去。

    景容也伸过脑袋来看,好奇,“这画像里,画的是谁?”

    醋坛子又要打翻了!

    她则轻轻回了一句,“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临京案》中那具奇怪的骸骨吗?”

    “记得!”

    “这些天,我一直在组合那副骸骨的画像,这两天差不多已经成形了。”

    “嗯。”

    他轻描淡写的点了下头。

    这会,原本下马车做围观群众的唐思也蹭了上来。

    手里的饼还没有吃完。

    一屁股坐在莫若旁边,鄙视一眼,“真是个酒罐子,还好意思说什么千杯不倒,不过跟我喝了几坛子而已,这就倒下不行了。”

    哼了一声。

    还朝他大腿一踢。

    然后,目光徘徊在对面几人身上,问,“对了,你们刚才说去什么义庄?义庄是什么地方?跟你们中原的客栈是一样的吗?”

    “嗯。”纪云舒点头。

    “真好,赶了这么久的路,终于能好好休息下了。”

    “那不是给活人休息的地方。”

    嗯?

    皱眉困惑,“不是给活人休息的?难道是给死人的?”

    纪云舒笑了一下,没有回应她。

    整个车里的气氛却冷到极致!

    唐思整个脸部扭曲到一块,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看了看自己手里还没有吃完的半个饼,完全没了胃口,直接甩到了车窗外。

    很快,马车便绕过前面那辆深陷在泥土里的马车,进到了北梁境地,朝着义庄而去。

    过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到了义庄。

    大雨下的义庄,显得十分诡异。

    门口外挂着的两盏红灯笼摇摇晃晃,其中一个被风吹得连上面的纸糊都破得稀巴烂。

    琅泊下马,带着一个侍卫去敲义庄的大门。

    也许因为雨声太大的缘故,加上福伯原本耳朵就不好使,敲了许久,那扇破败的大门才缓缓打开。

    福伯撑着一把破旧泛黄的油纸伞,只打开了一半的门,从里面探出半个身子来。

    那张沧澜的目光看了看外头的两个人。

    “两位是?”

    琅泊刚要开口——

    “福伯!”

    纪云舒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她下了马撑伞,提着湿透的袍子走了过来。

    看到她的那一刻,福伯万分震惊!

    “纪先生?”

    语落,他立刻将另一半门打开,诧异的问,“纪先生,你不是去了京城吗?”

    纪云舒温和一笑,“近来有一些事,经过这里。”

    “哦,这样啊,你可算是回来了,你一走就走了几个月,不见你来,我这里都冷清了许多。”

    这……

    这是个意思?

    纪云舒嘴角一搐!

    而这会,景容他们也下了马车。

    莫若真是一到地就醒了,但却是迷迷糊糊眯着眼下的马车,要不是唐思好心好意的扶着他,估计这会就得跌到地上了。

    福伯看向众人,见大伙身子都是湿的,赶紧说,“怎么冒着这么大的雨来?来来来,赶紧都进来,外面这么大的雨,快进来。”

    带着长者的口气!

    一边将大家迎了进去。

    可当卫奕从大门进来,经过福伯面前时,他明显愣了一下,那双沧澜无力的眸一瞬之间骤然放大。

    手里那把油纸伞猛然一颤!

    正好——

    被纪云舒看在了眼里!

    可她也没放在心上。

    一伙人匆匆进来后,从门口挤到院子里,留着一地杂乱无序、染着泥土的鞋印,而随着大门一开,大风呼啸而进,带着一阵入鼻的雨水味。

    院子里的香纸也被那阵风一吹,全部从地上纷纷卷起,飞乱在院子里!

    伴随着缭绕上升的香烛白烟,整个义庄,渗人诡异。

    福伯带着大伙进了大厅,里面,除了充斥着香烛的味道,还有一股浓浓的的苍术味!

    最左边,齐齐放着许多具棺材!

    还有几具没有放进棺材里,直接放在冷板上,用白布盖着。

    唐思一进来,眼珠子都快爆出来了。

    一手揪着莫若的衣裳,一边凑到纪云舒身边,问,“阿纪,这是什么鬼地方?”

    她淡淡回,“我不是说了吗?是个给死人休息的地方。”

    “这……还真是给死人休息的地。”

    虽然她天不怕地不怕,可她没有以这种方式和死人待在一块过。

    于是,本能的朝纪云舒的方向缩了缩。
 
    第476章 埋尸杀人罪
 
    大伙在厅里坐好后。
 
    福伯赶紧生了一堆火,又取来一大壶热茶。
 
    “最近的天就是这样,特别是这两天,北方一带都快被水淹了,再这样下去,非像几年前一样起洪涝不可,估计,朝廷又有得忙了。”
 
    一边说,一边给大家倒热茶。
 
    纪云舒手里捧着热茶,先是朝外头看了一眼。
 
    然后问,“福伯,近来,你身体还好吗?”
 
    他笑了笑,“也就那样,都是些老毛病了,每次刮风下雨,骨头就会痛。”说着,又叹了一声,紧接着问,“对了纪先生,你这次回来,是为了办什么案子吗?”
 
    她点了下头,“一桩在御府县的案件。”
 
    “御府县?”惊讶,“从这里过去,可还要好些时日呢,是什么案子?你不是去了京城吗?这御府县的案子怎么会让你去查的?天南地北的,难道御府县就没有能案子的县官和仵作了吗?非要你去?”
 
    问得好。
 
    她笑了笑,手往火堆旁又伸了伸,只说,“这案子,各有各的难。”
 
    “那倒也是。”又问,“那纪先生,以后,你还来锦江吗?”
 
    “随缘吧。”
 
    福伯点头。
 
    接着,又倒了一杯热茶,给卫奕递了过去。
 
    落在卫奕身上的目光总是倍感慈祥,甚至,有一丝喜悦。
 
    “这是卫公子吧?还记得上一次见你,还是在大街上呢,那个时候,你才这么高……”他用手比划了一个高度,“现在一见,都长这么大了。”
 
    卫奕微微一笑,朝他低了低头,“福伯好。”
 
    声音很响亮!
 
    “嗳,好、好、好……”
 
    福伯的嘴角,是掩盖不住的笑意。
 
    手也往卫奕的手背上轻轻拍了几下。
 
    等卫奕将那碗热茶喝完,他又给他倒了一杯。
 
    “谢谢福伯。”
 
    “只要你好,福伯就好了。”
 
    卫奕却将手中的热茶递给纪云舒,说,“舒儿,你喝。”
 
    “不用了,你身体才刚好,多喝点热茶。”
 
    “嗯。”
 
    抿着温和的笑,点头。
 
    一旁的福伯却一直盯着卫奕看,脸上,带着一种仿佛父爱般的慈祥。
 
    这异常的举动,让人觉得很是诧异。
 
    就连坐在对面的景容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这会,纪云舒想起自己那幅画,赶紧拿了出来,对着火慢慢展开。
 
    露出了纸上画好的一副人像,因为上了颜色,上面的画像栩栩如生,仿佛一张照片。
 
    唐思坐在她对面,扭着头看了看,看得不清楚,索性绕着坐了过来,盯着那副颜色被水晕开的画。
 
    “阿纪,这是谁啊?你怎么带着一个男人的画像?”
 
    “这是一个死人的画像。”
 
    “死人的画像?”唐思往旁边一挪。
 
    福伯闻言,也走了过来,看了那画像一眼,手里的茶壶“砰咚”一响。
 
    声音很小,并没有引起人注意!
 
    他说,“纪先生,你这画像都湿了,你给我吧,我帮你拿到那边屋子去烤干,那里有干炉。”
 
    “也行。”
 
    她将画卷好,递给了他。
 
    福伯将画接了过去,便出了大厅,去了旁边那间时常用来烧白醋水的屋子。
 
    过了一会,景容偏过头问琅泊,“马车上还有没有驱寒的药?”
 
    “好像……”琅泊想了想,“有,是驱寒的茶叶。”
 
    “去拿来泡一壶。”
 
    “是。”
 
    琅泊立刻去取茶了。
 
    很快就泡了一壶过来。
 
    可那壶茶才刚上上来,正要倒的时候——
 
    一直迷迷糊糊的莫若鼻子微微一拧,整个人顿时都清醒了,猛然坐起身子,手掌往茶壶口一盖。
 
    一脸严肃,“这是什么?”
 
    “驱寒茶。”
 
    “谁给的?”
 
    “这……”琅泊顾及的看了一眼自家王爷,犹豫片刻,才说,“是……之前木槿姑娘送来的。”
 
    一听,景容眼眸一紧。
 
    纪云舒也听到了,却若无其事在烤火。
 
    随即,“砰”的一声!
 
    哪壶驱寒茶直接被莫若推倒在地上。
 
    在场的人都懵了!
 
    “这驱寒茶里有毒。”莫若说。
 
    “什么意思?”景容问。
 
    “茶叶中有一种叫阇梨香的毒,一旦喝进嘴里,便是慢性毒药,短期之内不会察觉到,而发毒时间,是在一个月后。”
 
    有趣!
 
    一个月后?
 
    “慢性毒药?”景容立刻质问琅泊,“这茶?真的是木槿姑娘给的?”
 
    “的确是木槿姑娘给的,说是驱寒茶,所以属下……”
 
    “派人返回安抚,去查清楚。”他面容冷厉,眸子盯着胜旺的火堆,越来越沉。
 
    琅泊唯有应声,“是!”
 
    纪云舒也很诧异,木槿姑娘下的毒?
 
    众人正惊着时——
 
    突然。
 
    “砰砰砰”。
 
    义庄大门被人从外用力拍击着。
 
    福伯从一旁的小屋子里出来,步履蹒跚的去开门。
 
    门才打开一个细细的缝,就被人从外用力推开。
 
    直接撞击在福伯身上,他趔趄几步,重重的摔倒在地,油纸伞落地,大雨朝他瘦骨如柴的身子袭去。
 
    只见,冲进来五六个身穿官服的衙役带刀闯进来。
 
    各个凶神恶煞!
 
    领头那个衙役一进来就下令,“把人抓起来。”
 
    几个衙役立刻就将地上的福伯给架了起来。
 
    纪云舒一看,就知道是锦江县衙的人。
 
    只是——
 
    她在衙门办了五年的事,这几个人,虽然穿着锦江县衙的官服,却都是些生面孔。
 
    从来没有见过。
 
    莫非,自己离开锦江后,刘清平那糊涂蛋来了一个大洗牌?
 
    眼见福伯要被带走,她立刻追步出去。
 
    喊了一声,“慢着。”
 
    几个衙役闻声,这才注意到义庄大厅里坐着一伙人。
 
    领头的衙役冒雨立在原地,上下打量着纪云舒,握着刀的手往前一伸,质问,“你是什么人?”
 
    “在下只是一个过客,想问问,这位老人家究竟犯了何种罪?”
 
    “跟你有什么关系?”那人斥声,又与旁边的衙役下令,“将人带走。”
 
    正要走——
 
    “难道你们刘大人就是这样让你们办案的吗?”纪云舒语气冷厉了几分。
 
    嗯?
 
    领头那人端着阴狠的眉目,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你到底是什么人?敢过问我们刘大人办案。”
 
    纪云舒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客客气气,眉心一皱。
 
    肃问,“我再问你们最后一次,福伯究竟犯了什么罪?”
 
    “埋尸杀人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