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影小说

 

　　前几日，他和朋友吃饭，我作陪。快结束时，他从桌下把几张百元大钞放到我手里。我以为他要从兜里掏东西，让我暂时拿一下。等了一会儿，却没有下文。

 

　　“难道给我的零花钱？我最近不缺钱啊！何况又不急在这一时。”于是，我瞪着无辜的大眼睛问道：“干吗？”于是，他的朋友急忙掏钱，说：“哪能让你请客啊！我来我来!”

 

　　我无语，他哈哈大笑。“见谅，我家这位比较实在。”

 

　　事后，他百般奚落我。说以后想省钱就带我一起去请客吃饭。

 

　　我把这件事当成笑话讲给很多人听。他们都说：“安，你真没脑子。”只有CC惊呼：“天，他们想得真多。他又没有提前告诉你，你怎么想得到！”我感激涕零，恨不得立马拥抱她。

 

　　我的家乡每年都有伏羲文化节，新闻发布会在北京召开。今天一大早，我就赶去国务院新闻办公室新闻发布厅。省长先生坐在台上足足讲了一个半小时才结束。临出门时，主办方说：“下午在驻京办事处有市长专访，你过来吧！”我下意识撒了个小谎：“下午，下午我已经和人约好了专访。”

 

　　回到家和他说起来，没想到他很不满意。“啊，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不去？”

 

　　"好什么啊！下午我要补觉。何况，他说得已经够多，做什么稿子都够了。”

 

　　“安，你真笨。这对你没什么用，可是对你爸爸的仕途很有帮助啊！”

 

　　我的脑子，转百八十个弯也转不到这儿来。我如同被人猛击一掌，醒过来后据理力争，“你想得真多。这明明就是两码事，没有必然联系。何况我爸爸的工作他自己会处理得很好，自然不需要我帮忙^我不喜欢这种方式。”

 

　　他转移话题，问：“参加的人多吗？”

 

　　“嗯。很多家媒体，还有李修平、朱军、水均益也来了，

 

　　“要花不少钱才能请得到呢!”

 

　　我发现我的脑子再次转不过弯来。“他们本来就是甘肃人，这次又是政府出面组织的活动。自己家乡的事情，只要主办方提了出来，于情于理都要参加吧！”

 

　　他想了一会儿，说：“哦，你说得也对。”

 

　　挂上电话，我不禁在想，到底是他们想得太多，还是我想得太少？很多事情、很多人，都是复杂复杂再复杂。我的逻辑，却是简单简单再简单。

 

　　从小到大，妈妈潜移默化地教导我，女孩子的名利心一定要淡泊。单纯地成长，小时候眼中的世界，只有黑白两种颜色。长大后，才明白黑与白之间还有深深浅浅的灰。那些深深浅浅的灰色，不是我看不见、看不懂，只不过我已经习惯了忽略。

 

　　朋友来北京开店，常常回想当年，怀念那些一掷千金的日子。我说：“现在不是也挺好的吗？为什么总要往后看？为什么不满意?”

 

　　他没回答我，只是说：“以前有很多很多朋友，每天都在玩。请两个人吃饭，朋友叫朋友，可以来一大桌……”

 

　　我反问：“以前你赚的钱大家花，现在赚的钱自己花。这样就不满意?”他大笑。“唉，和你说不清楚。你把什么都想得太简单。”

 

　　嗯。很多事情，换一个复杂的逻辑，我就不太明白了。

 

　　我并没有大家想象得那么超脱。我从来不认为钱财如粪土，明白爱情、

 

　　婚姻都建立在一定物质基础上。只不过对于名利，我学不会太过算计。也学不会为自己制订一个切实有效的计划。我会的只是过好每一天。何况，一天\一天过去，不就到了将来吗？何必要煞费苦心为以后打算？

 

　　我们都口口声声说着我们想要最简单的生活，但我知道，我们想要的，其实都不简单。不过，在这个过程中，我不喜欢把什么都想得太复杂。想得再多，平白折磨自己，徒劳无用。不管遇到什么，我还是愿意想得简单一些。这样，比较容易快乐，也比较容易满足。

 

　　◎红小人儿和白小人儿

 

　　似乎进人倦怠期，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十分不开心。

 

　　持续了一两个星期，找不到原因，也没有办法解决。和Cici聊天，我抱怨连买东西的心情都没有。话说出口，突然恍然大悟，也许，也许就是因为没买东西。

 

　　不情愿承认，但确实，对物质是很有贪念的人。看到喜欢的东西，往往控制不了自己。衣服、包、鞋、化妆品，想要的很多很多，最想要的那一个永远在橱窗里。看《欲望都市》，Canrie小姐400美元的鞋子摆满衣柜，却付不起买房首付，最后差点露宿街头。当即心中一颤，随即反应过来已经买了房子，有了小小的安身之地。安下心来，晚上又上网买了两双凉鞋。

 

　　一条裙子、一双鞋，甚至一条发带、一双袜子，我都希望它们以一个完美的姿态恰当躺在衣橱里。所以，我需要不停地买了这个配那个、买了那个配这个……但是，完美的表象下金钱是基础。而这个基础又常常面临摇摇欲坠的状态。

 

　　处于经济困顿期的我，陪Cici去买包。很不幸，我也看中了一个。

 

　　她问：“你不是有信用卡吗？额度也是一万吧！”

 

　　我迟疑，“开了这个头，我恐怕难以停止。”

 

　　“没事啊，不停就不停呗，透支完了下个月再补上就是。办了卡就是为这个用的！”

 

　　我笑，回来说给小超听。她也笑，“我支持你。It旗下的包贵不到哪去。”然后又补上一句，“Cici是魔鬼。”

 

　　意志力薄弱的我，就这么被她们说服了。我觉得她们都是天使，都说得很有道理。

 

　　每个人脑子里都会有很多声音。红小人儿和白小人儿分别代表两派。白小人儿按部就班、循规蹈矩。有很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的规矩。红小人儿随心所欲、只要喜欢，没有什么不可以。

 

　　从小到大，在白小人儿的指挥下，学了很多传统美德，做了许多事情。认真学习、努力考第一名。放学以后按时回家，从不瞎玩；谈吐得体，礼貌待人……但是，红小人儿始终占据一角。它教我看言情小说、不上体育课、不上晚自习、教我对人产生好感、教我早恋。毫无疑问，红小人儿让我比较快乐。

 

　　慢慢地，白小人儿的半壁江山岌岌可危。上大学后，我总共没上过几节课。所有据说有益的讲座、报告我全都没去听过。我开始讨厌枯燥、乏味，讨厌别人说你应该这样做、应该那样做。再后来，红小人儿完全占据主角。白小人儿一再告诉我要早睡早起、要勤奋努力、要勤俭节省。但是，声音已然很微弱了。我完全当做听不见，依旧我行我素。

 

　　幸好，我的好朋友、恋人、父母家人，都是红小人儿当道，就算一开始不，后来相互影响，也会把白小人儿挤对到一边去。于是，我们一起过着乱七八糟、自由自在的快乐日子。

 

　　每个人身体里，都住着红小人儿和白小人儿。真正绝对的大坏人，应该不存在。每一个被红小人儿主宰的个体，偶尔也会干好事。每一个被白小人儿主宰的个体，也期待着干坏事。只不过，每一个红小人儿和白小人儿发出的指令不同，道德底线的程度不同。

 

　　这里，只想告诉那些活得太辛苦、太累的人，不要在乎脑子里所有的声音，不要让红小人儿和白小人儿每天打架。问问自己的心，到底想要的是什么，然后二者选其一。

 

　　◎开小店的可行性报告

 

　　很多人，包括我在内，都有开一个小店的梦想。小时候，希望开冰激凌店，那样就有吃不完的冰激凌；后来，希望开花店，那样就有看不完的花……

 

　　长大后，基本收起了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因为我对自己认识明确：懒，且笨。开店这件事，要交给聪明且勤快的人。

 

　　直到发现小区内有家叫做橙色柳丁的甜品店，我又做起了白日梦。

 

　　如果，如果这家店是我开的该有多好啊！早晨起床，阳光普照，在弥漫着蛋糕香气的屋子里看书、上网、写字，这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情啊！

 

　　我要开店！这个声音在我脑子里反复出现，挥之不去。

 

　　我决定做一个听从自己内心声音的人。我决定不再空想，要在有限的生命中干一些有意义的事情。于是，我厚着脸皮想方设法接近甜品店的老板、老板娘。希望他们教我做蛋糕、希望他们教我开店的秘诀。

 

　　很长一段时间，我每天都拎着电脑去甜品店上网，就着奶茶咖啡，吃一肚子蛋糕面包点心。甜品这东西，跟谈恋爱一样，容易上瘾。上瘾后，傻女人便会忽视后果——比如发胖。不过我吃了大半年，不见丰满，反而日渐消瘦。所以，我把橙色柳丁的甜品封为“绿色健康食品”。——就是这个封号，惹得老板高兴，答应教我做蛋糕。

 

　　这样，历时一年，我终于取得了一份完备的开店可行性报告。准确来说，是开甜品店的可行性报告。

 

　　前期：关于取店名这样的事情，你尽可以躺在床上慢慢考虑。找一个客源丰富、交通便利的地方，需要费一番工夫；关于装修成什么风格，你也可以躺在床上慢慢考虑，找一个可靠能干的装修公司，也需要费一番周折。

 

　　拿橙色柳丁来说，定位是小区店。中档社区，这样，房租每月4000元，夏季水电每月1600元。装修本着少花钱、多做事的原则，自己设计、自己干。前后一共装修了两次。

 

　　房子办妥以后，需要买设备。请注意：开甜品店不是过家家，做点猫食就够。你的东西是给顾客吃的，需要批量生产。工厂需要四个大机器，店里需要两个货品柜……

 

　　总之，前期投人在十万到十五万之间。

 

　　中期：完成了千辛万苦的准备阶段，终于可以雇用工人，过一把资产阶级的瘾了！不过工人们一般需要包吃住，他们的生活，就这样交到了你手中。

 

　　除此之外，作为老板，你必须负责的有：每周去东郊市场采购餐具、塑料袋等；去买各种复杂至极、匪夷所思、你一辈子都没听过、没见过的原材料；人手不够时，必须帮忙。跟几十公斤面粉打交道，把它们变成一个个漂亮可爱的艺术品。不会做？扫地总会吧！打扫卫生就交给你了！

 

　　终于忙完了！把东西都摆在货架上，终于可以在弥漫着蛋糕香气的店里享受一把了！这时候，顾客来买东西了。有个小孩子唱着歌满屋子乱转，把奶茶洒了一地；有个挑剔的顾客嫌蛋糕不好看，你万分郁闷还赔着笑脸；有个老太太把所有的产品都问了一遍，你耐心解答后，她什么都没买，走了……

 

　　傍晚，你打算吃晚饭的时候，工商局的大叔们来了。他们仰着头、板着脸，像警犬一样这里嗅嗅、那里闻闻。最后，他们说卫生不合格，执照不完整。这两句话，意味着接下来一个月，你需要奔波在工商局、卫生局之间……

 

　　后期：生意终于步入正轨了！你每天早上八点开门，晚上十一点关门。别人的节假日与周末，是你最忙的时候。慢慢的，你发现自己的鼻子退化了，已经闻不到蛋糕的香味。

 

　　你在思考：我开店为什么？玩？似乎不好玩。赚钱？不赔就很好了！好

 

　　利来只有一个，罗红也只有一个。指着开店挣钱，似乎很难达到自己的要求。

 

　　就这样，我的开店报告结束了。我的梦也做完了。

 

　　就这样，在一个又一个梦想的破灭中，我们学会了成长。（背景音乐响起：每天都有梦，在心里头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