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璀璨La Vita èbella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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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昕推辞不掉,只得答应晚上再约。
 
  “好的,晚上我再打给你。”他说,“好胃口。”
 
  文昕闷头吃饭,旁边的Vickie却笑嘻嘻地问:“是不是男朋友?”
 
  文昕知道越描越黑,于是随口说:“一个记者,想约做访谈。”
 
  “你对记者说话从来不是这种口气。”Vickie摇头晃脑地说,“不要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我平常对记者说话是什么口气?”文昕不由得检讨,“难道凶巴巴的?”
 
  “那倒不是,反正不是这种小女人口气。你平常跟人讲电话语速都快,像机关枪似的,三下两下就讲完了。”Vickie狡黠地一笑,“可是你刚刚说话的时候温柔得很,从来没听过你用那种语气跟人讲电话。”
 
  “嗐……”文昕说,“那是因为对方说话很温柔,所以我不知不觉也就变客气了。”
 
  “嗯……”Vickie略带陶醉,“一个说话温柔的男人,听上去真迷人……”
 
  “谁迷人?”正巧另一组的同事王义走过来,“能有你们的小费迷人?”
 
  “比小费更迷人。”Vickie促狭地朝着文昕笑,“别看小费是万人迷,可是这世上还是有人比他更迷人。”
 
  “哇!真的假的?快快挖来,正巧手头有个广告,跟我们舒琴搭档,保证一炮而红。”
 
  Vickie笑眯眯地说:“人家不是艺人,估计不会跳槽。”
 
  “做不做艺人倒也罢了,千万别犯傻来当经纪人。”王义叹了口气,“你们又吃盒饭?”
 
  “上午开会开过了头,正好叫了外卖一起吃。”文昕问他,“怎么啦,满腹牢骚?”
 
  王义说:“我饿得眼前发花,先出去吃点东西,回头有空跟你聊。”
 
  等王义走开,Vickie才低声问文昕:“你真的不知道?”
 
  “什么?”
 
  “江玉吟跟王义大吵了一架。”
 
  文昕觉得挺意外的,不过各工作室都是独立运作,王义和她不是一个工作室,她还真没太关心这些事。
 
  “闹得都惊动老板了。”Vickie悄悄地说,“江玉吟说王义偏心,还说王义利用她。其实王义手头三个艺人,就数江玉吟最红,王义对她也最好,几乎所有资源全给了她,另外的两个,一个舒琴最老实,还有一个薛沫沫哪儿有心思接戏。所以王义对江玉吟是真的用心,各项工作,也都是拣好的给她。”
 
  文昕随口说:“那江玉吟还闹什么?”
 
  “江玉吟说用她来带新人,过后就过河拆桥,还说王义偏心眼,对舒琴太好,给舒琴接的广告都最实惠了,钱多,而给她的广告,代言费都少得可怜,闹得不可开交。最后是老板出来说,舒琴的广告都是日用品、家居用品,跟江玉吟的形象根本不搭,而且江玉吟的广告都是化妆品和汽车,虽然钱不多,但是定位够高端,定位高端了,接的戏才够好。老板说这话其实是太客气了,王义气得都要吐血了,呕心沥血捧出一个人来,结果反倒被这样误解。”
 
  文昕叹了口气:“幸好我不带女艺人。”
 
  Vickie却说:“小费小气起来可小气了,你等着吧,总有一天他会因为汪海生气的。”
 
  文昕说:“他不会的。”
 
  Vickie耸了耸肩:“说实话,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签汪海,我真的不看好他。”
 
  “人生要有挑战,才会有惊喜。”
 
  “但愿不是惊吓。”
 
  “呸呸!乌鸦嘴。”
 
  因为要还钱包,文昕特意把事情赶着做完。晚上临下班的时候,梁江果然打来电话:“怎么样?晚上有时间吗?”
 
  文昕问:“我们在哪里见面?”
 
  电话那端他笑起来:“我过去接你。”
 
  文昕将公司地址告诉他,在办公室里收拾了一下,就下去停车场里等。梁江在金融街上班,离这里不远,所以没等一会儿就看到了他的车。
 
  “怎么提前下来了?”他连忙把车子里的暖气往上调,问她,“不是说我到了会打电话给你吗?今天有零下十四度,风这么大,冻着了吧?”
 
  很体贴的男人,文昕已经缓过来了,笑着说:“我怕你找不到地方。”
 
  “先去吃饭?”
 
  “好。”
 
  他没问她到哪里去吃,带她到了剧院附近的一条街。这间餐厅文昕从前没有来过,装潢得挺低调,灯光也明亮干净,是中餐西吃的地方,只有大厅没有包厢,很适合像他们这样的关系。餐厅里很安静,虽然现在正是用餐的高峰,却仍然能听清播放的背景音乐,是一首英文老歌。
 
  梁江已经订好了位置,又特别客气地请她点菜,她推辞了一会儿,点了几个中等价位的菜品,两个人边吃边聊。
 
  梁江说话还挺幽默有趣,跟她讲业内的笑话,文昕听得半懂不懂,也只得微笑。梁江心细,已经看出来她没听懂,于是笑着说:“别光顾着说话,多吃点菜。你这么瘦,不用减肥了。”
 
  这年头夸女人瘦是一种恭维,于是文昕说:“其实是三餐不定时,饿的。”
 
  “国内的经纪人是新行业,是不是特别忙?”
 
  “对。”文昕微笑,“成天跟着艺人跑来跑去,一周总有六七天在加班。”
 
  吃完饭文昕要买单,他坚持不肯:“这是男人的义务,何况早就说了,今天是我感谢你。”
 
  “应该我感谢你才对,”文昕觉得有点不好意思,“那天幸亏你帮我说话。”
 
  “那下次好了。”他微笑,“我还想下次再见到你。”
 
  文昕觉得有点意外。她只隐约觉得他似乎对自己有点好感,可是没想到他会坦白说出来。
 
  话剧很精彩,出来的时候夜已经深了,笔直的长街车流如河,他们这一盏微芒,汇在那茫茫的车流里,便显得微不足道。梁江开车送她,黑色的沃尔沃,他开车很平稳,车里干干净净,明显是个很注意细节和生活品质的男人。文昕不知道跟他说什么好,他大约也觉得气氛稍微有点僵,于是放了一张CD给她听。
 
  巴赫的《萨拉班德舞曲》。
 
  连品位都这样没得挑。文昕有点懒得讲话,而梁江也不是聒噪的人,一时间车里很安静,只听得到音乐回旋在车内。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问她:“要回你们公司取车吗?”
 
  “啊,不用。我车子还在4S店,补漆做钣金。”
 
  梁江将她送到了楼下,然后说:“我在这里看你上去,进门后记得发短信给我。”
 
  文昕心里一暖,在外头漂泊多年,圈子里一路摸爬滚打,谁人都当她三头六臂,从老板到合作伙伴到下属,人人都觉得她似乎可以承担一切,不管是天大的娄子也好,再多的困难也好,谁都知道交到她手里就可以放心。上司信任她,艺人倚靠她,下属更是钦慕她,可是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当她是需要保护的普通弱女子一般。她点点头,微笑着对他说:“晚安。”
 
  “晚安!”他也对她微笑,“再见!”
 
  她搭电梯上楼,到了楼层走到安全梯那里往下看,路灯照得清清楚楚,他果然还站在车边抽烟。一晚上没有抽烟,她还以为他并不抽烟,原来是因为顾及她。文昕心里感慨万千,拿出手机,本来想给他发条短信,不知为什么,还是拨通了他的电话:“我到家啦。”
 
  “好的。”他一边讲电话一边仰起头来,似乎在找寻属于她的那盏灯光,他说,“那你早点休息。”
 
  “嗯。”文昕看着澄澄如金沙般的灯光笼罩在他身上,勾勒出他的身影,仿佛有一种异样的温暖。她说:“你开车注意安全。”
 
  “好。”他说,“晚安。”
 
  “晚安。”
 
  她把电话挂断,看着他打开车门启动车子,车灯一转,只见一对红红的尾灯转过小区的路,拐了个弯就再也看不见了。不知为什么,文昕出了一会儿神,突然想要抽一支烟。
 
  但她到底没有抽烟,只在安全通道里站了一会儿,就走出来掏出钥匙去开门。
 
  还没有进门就听到座机在响,她连鞋子都来不及换,忙抓起听筒。
 
  “文昕?”
 
  “妈。”她喘了口气,那端的余妈妈却问:“你怎么了?跑过来的?”
 
  “刚进门就听到电话响了。”文昕一边讲一边坐下来,拉下靴子的拉链,“有什么事吗?”
 
  “没事妈妈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余妈妈嗔怒,“过年的时候回来吗?”
 
  去年她订机票的时候太迟了,只有头等舱,她嫌太贵,又买不到动车票,所以没有回去,被余妈妈念叨了一整年。今年她再不敢了,乖乖答:“我已经订了机票了。”
 
  余妈妈说:“你别又一个人回来,你要是一个人回来,我可不给你饭吃!”
 
  文昕没辙了:“我又不能变出个男朋友。”
 
  “我的女儿这么优秀,怎么会没有男朋友?我不管,今年你要是再不带男朋友回来,我和你爸就去韩国旅行,让你一个人在家过年!”
 
  文昕没好气:“还有两个月就过年了,我总不能去大街上抓一个男人回来。”
 
  “平时不努力,事到临头抱佛脚,怪谁?怪你自己!”
 
  文昕哭笑不得:“那我要随便带一个回去,你也不知道是吧?”
 
  “没关系,你随便带个人回来都可以,只要是男人。”
 
  文昕彻底觉得被打败了:“妈妈,你怎么可以这样?”
 
  “哎呀女儿,你不知道,左邻右舍的女儿们都嫁了,妈妈压力好大。”
 
  “你为什么要跟人家比嫁女儿啊?”
 
  “你成天跟着大明星,难道就没一个中意的帅哥?”
 
  “这和我跟着大明星有关系吗?我跟着他们是因为工作。”
 
  “知道你是工作狂,不过你们公司那么多男同事,就没一个看得上眼的?”
 
  文昕无奈了:“妈,我成天忙得要死,哪儿有工夫谈恋爱?”
 
  “反正我不管,你看着办吧,今年你要不带个男朋友回来,我就不让你进家门!”
 
  文昕哭笑不得,余妈妈已经“啪”地把电话挂了。
 
  都已经临近年关了,难道她真的上街去抓个男人?
 
  平安夜的时候费峻玮有商演,汪海也有通告,文昕前后忙了好几天,等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才发现公司里头空荡荡的,所有人都走光了。她锁上办公室的门走出来,正好遇见打扫清洁的大婶。大婶笑眯眯地问:“余小姐,今天不跟朋友出去玩?”
 
  是啊,平安夜,再傻的人也不会待在办公室加班吧?她一时有点不知所措,抬腕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晚上八点,自己还没吃饭。今天的各种餐馆一定爆满,路上交通也一定一塌糊涂。她有点懒,走出来到便利店,买了一个三明治吃。
 
  啃着三明治接到梁江的电话,他仍旧口气温和:“我知道临时约会很不礼貌,可是这两天一直在加班,刚刚才从会议室里出来,所以我决定碰一下运气,今天晚上可以请你吃饭吗?”
 
  文昕差点被三明治给噎着,一瞬间在心里转了无数个念头,犹豫了片刻,最后终于说:“好吧。”
 
  他问了她的位置,选了一个离她很近的餐厅,说:“我会尽快赶过来,不过现在路上肯定有点堵,估计得四十分钟左右。”
 
  文昕就当散步一样走过去,不过因为近,走过去也才几分钟。她觉得这样子进餐厅傻等似乎有点不妥当,于是就到对面的商场去逛一会儿。
 
  商场里人山人海,正是圣诞打折最疯狂的时刻,电扶梯上密密匝匝全是人,也就是一楼各大牌专柜的人稍微少点。
 
  文昕一抬头就看到了费峻玮的大幅海报,灯箱底子是白光,越发衬出他的轮廓分明,五官俊朗得不可思议。文昕端详了片刻,而他目光温柔,望着熙熙攘攘的人流,似乎是在微笑,又似乎是若有所思。文昕还记得这张照片是在香港拍的,当时Marilyn叫自己陪着他过去。香港人特别敬业,在摄影棚里拍足一整天,她在旁边待着都又饿又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而他被摄影师摆布来摆布去,却一直笑得帅气十足,也真是难为了他。
 
  专柜小姐见她注目许久,于是轻轻走过来问她:“需要我将这款手表拿出来给您看看吗?”
 
  “噢……”她觉得自己有点失态,有几分抱歉地说,“不用了。”
 
  在商场里流连了一会儿,手机“嘀”的一声,是有短信进来了。发信人正是梁江,他告诉她说他已经到了,坐在靠窗的17号台,并且让她不要急,时间还早,开车注意安全。
 
  文昕看了看费峻玮的海报,这个时候,想必他快要登台了吧?
 
  他不属于任何人,她无限惆怅地想,然后转身离开商场,到约好的餐厅去。
 
  并不大的一间馆子,吃家乡菜。
 
  餐馆里都是熟客,人来人往,十分热闹。氛围自然是谈不上了,可是味道一流。
 
  文昕胃口大开,吃了许多。梁江说:“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这里。”
 
  有一点点大男人气概,但是不严重,很聪明的男人。文昕有点不自信,问:“你为什么想要跟我交往?”
 
  他想了一会儿,问:“才见第二面就问这种问题,会不会太早了些?”
 
  “我想知道。”
 
  “我想结婚。”他说,“最多的一个月连飞了十四天,比空姐飞得还勤。最后回家洗澡,在浴缸里睡着。醒来后整间屋子都是黑的,连灯都没有一盏,觉得心里很凄惶。那个时候就想,谈恋爱结婚吧,起码会有人为我点一盏灯,等我回家。”
 
  文昕说:“我工作也很忙,或许不是你理想中的太太。”
 
  他笑了笑:“有事业的女人才有魅力。我不会要求你做家务,那些事可以交给钟点工。我只想要这世上有一个人是在等我,我知道工作结束就可以回家,便足够了。”
 
  文昕有点唏嘘,一个人在外头拼了这么久,她也曾经在浴缸里睡着。或许是孤独的滋味太难受,偌大的城市,茫茫的人海,兜兜转转,也许爱情的要求已经低到不能再低,只余了最后的取暖。
 
  她说:“我的条件很一般,跟你日常接触的女人比较起来,我没有她们那样能干,我也不是大美人。”
 
  他说:“你下车跟那人说话的时候,我想到自己刚到美国,碰撞了一个美国人的车。其实是很小的事故,他走下来凶巴巴地呵斥我,那时候我英文并不是特别好,一紧张连话都说不出来。看到你身形小小的,站在那个男人对面,我就在心里说,这个女人我一定要帮她。”
 
  “你这是可怜我,并不是喜欢我。”
 
  “你一转过脸来,我看到你的脸,觉得圆圆的,眼睛漆黑,像小朋友,很可爱。你知道么?可怜加可爱,就比喜欢多很多。”
 
  真是一个会说话的男人,文昕不由得又笑了笑:“那像你这么优秀,为什么没有女朋友?”
 
  “工作太忙,而且我们圈子里,女同事很少。即使有女同事,也都不是我的那杯茶。我相信缘分,你捡到我的钱包,第一时间就打电话给我,我觉得我喜欢的品质你都有,比如善良、坦诚、不贪婪,所以我想追求你。当然如果你觉得反感,我不会勉强你。我们可以试一试交往,你或许觉得我太心急,那么就慢慢来,你可以试着了解一下我。我这个人虽然缺点很多,但优点也不少,我相信你会觉得我是个值得交往的人。”
 
  文昕彻底无话可说了,她说:“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
 
  “别发好人卡给我,我知道,女士只要说‘你是一个好人’,基本就是在否决这个男人了。”
 
  文昕被他逗得笑起来。
 
  知道她没有开车来,吃完饭后他就开车送她回去。不知不觉车子已经驶入了环线,文昕有点惊诧地问:“方向不对吧?”
 
  “带你去个地方。”他说,“你不会十点钟就上床睡觉吧?”
 
  “我明天一早还要开会。”
 
  “看过绝不后悔,叫你多开十个会你也会乐意。”
 
  车子停到公园外,她更意外了:“公园已经要关门了。”
 
  “没事,还来得及。”
 
  这公园她来过很多次,但从来没有从这边的门进去过。进去后才发现原来竟然是酒店,服务员一路领着他们,无声无息地踏破冬夜的岑寂。
 
  月色下青瓦琉璃的建筑,轩窗明灭,带着古意般温暖的灯火,连拾阶而上都仿佛梦境。
 
  “坐这里。”他伸出手牵着她的手,一直将她引到黄花梨的八仙桌边。偌大的落地玻璃正对着一池水,室内暖气正上来,服务员替他们把大衣挂起来,然后问他们喝什么茶。
 
  “白茶?”他征询似的问她。
 
  她点点头。
 
  第一次跟他吃饭的时候,她点了一壶白茶,想必他那时便已经留心。这里白茶的品种很多,服务员向他们推荐了一样。
 
  这样的地方喝茶都是其次,静谧得不像是在城里,月色遍地,照在屋瓦之上仿佛残雪,疏疏地漏下来。檐头的纸灯笼在风中微微晃动,有隐约的琵琶声,细听才知道原来是苏州评弹。
 
  隔水听来,缥缈似仙乐。
 
  喝一壶茶,配几样精致的淮扬点心,本来晚上吃得挺饱,可是那些点心做得很漂亮,味道又好,不知不觉又吃了不少。她吁了一口气,说:“这样的地方你怎么找到的?”
 
  “上次公司在这里开高管会。”他笑着告诉她,“一帮老外觉得这里安静,就在正对着园林的会议室里,大讲特讲对冲基金和东南亚货币体系。在场除了我还有一个中国人,他对我说:‘焚琴煮鹤。’我说:‘是,这样的好地方,应该带着喜欢的人来。’”
 
  再多话都是多余,白茶淡淡的香气氤氲,评弹的声音很好听。苏州话字字香糯,可是半句也听不懂,叫了服务员来问,才知道是著名的《再生缘》。
 
  “我们两个也是焚琴煮鹤。”文昕不由得笑,“唱了半天都不知道在唱什么。”
 
  他却另起了一个话题:“会滑冰吗?”
 
  当然会,小时候冬天黄河会冻得结结实实,还有水塘,那时候一帮孩子最大的乐趣就是去滑冰。放了学就背着冰刀,成群结队去滑冰,那时候花样很多,除了比赛谁滑得最快,还比赛谁最会转圈,谁能像电视上那样,滑出各种各样的花式。
 
  她向他讲起家乡的冬天,讲起那些河上滑冰的趣事,他听得津津有味。
 
  大学毕业后她就再没滑过冰,他怂恿她:“今晚要不要试一试?”
 
  “啊?”她骇笑,“没冰刀,再说这里哪能滑冰?外头池子里?”
 
  “酒店肯定有冰刀,咱们去公园的湖里,这时候湖水一定冻结实了。”
 
  她觉得很好玩,像小时候老师家长再三恫吓,说会掉进冰窟里,可是大家还是偷偷地去滑冰,有一种犯法似的快乐。酒店另外有一道隐秘的门通往公园。这时候公园已经清场关门了,不见了游客,四处只有寂寞的路灯。他们拎着冰刀溜进去,空气凛冽,地上仿佛有霜,走了一阵子,文昕才发现原来那不是霜,而是月光。
 
  城市里很少看见天际线,可是这里却静得仿佛另外一个世界。远远已经看见冒着寒烟的湖面,还有绕着湖的柳堤,琼楼玉宇一般的雕梁画栋,都浴在月色里。除了他们,再看不到任何人,整座皇家园林似乎都已经睡着了,而他们,是梦里的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