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巴黎不快乐第十三章 古有“望夫石”,今有“望夫鱼”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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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多穿着大衣坐在沙发上,看到曼君满面春风走来,多多给她一个拥抱,说:“臭丫头,成经理了就变成大忙人了,约你都这么难,怎样,工作很顺利吧,瞧你脸色,可真好。”
 
   她从包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礼盒,送到多多的手上,多多娇艳的脸,笑得特灿烂,说:“送我礼物吗?你怎么想着送我礼物呀,说真的,送我礼物的都是臭男人,女人送我礼物,你是第一个。”
 
   “我们是好姐妹,我落魄时,你给了我那么多照顾,我一点心意而已,你打开看看,看你喜不喜欢?”她说。
 
   多多拆开包装,是一双鞋,一双白色的平跟的小公主鞋,多多惊讶地看着她,说:“好漂亮的鞋子,为什么想着送我一双可爱的公主鞋呢,我很喜欢。”多多的卷发和精致的彩妆,在说话时,眼睛一亮一亮的。
 
   黑亮的长卷发,绿色的眼影,嫣红的双唇,红色的丹蔻,这几种色调把多多衬托得艳丽极了。
 
   有几个女人能衬得起这么艳的妆呢,艳得出尘脱俗,当然多多骨子里是媚俗的,她爱钱,爱美男,爱美食,爱漂亮的衣服,爱奢侈品,爱名车,爱别墅,几个男人又能养得起她呢。
 
   多多有一个爱收集高跟鞋的习惯,专门有房间来装她那两百多双高跟鞋,最高的鞋有二十寸,都是多多至爱的宝贝。
 
   以前曼君笑说多多是个爱败家的女孩,现在想想,其实那只是多多的寂寞时的慰藉。袁正铭那样的男人不能像那些高跟鞋一样静静地在一个房间里伴随她,那些像扑蝶的孩童般的男人们,会厌倦,会离开她,太多的夜晚,多多是独自度过,她享有的那些属于自己的东西,最后只有那满满一房间的高跟鞋。
 
   恋上高跟鞋的女人,疯狂地去收集高跟鞋,不过是一种癖好,一种对爱的渴望和收集。
 
   曼君握住了多多的手,说:“我知道你喜欢的是高跟鞋,你所有的鞋,都是高跟的,我送你一双平跟的鞋,是希望你,如果高跟鞋穿累了,那就脱下来,换上这双鞋,好吗?”
 
   多多哭了,曼君并没想到这样的一句话,会让多多这样的女孩哭了出来,多多哭着,那绿色的眼影慢慢被眼泪晕开来,用纸巾擦拭,越抹越像个青眼圈。
 
   起初是低低的哭声,慢慢减弱后,是不停地流泪。
 
   这是曼君从未见到的多多脆弱一面,再坚强的人,触碰到内心的某一个点,很容易迸发伤感的触角。
 
   她坐到多多身边,给多多擦眼泪。
 
   桌上寂静的两杯咖啡,还没有喝一口,已经凉了。
 
   “多多,怎么了,是不是不开心了,告诉我。”她不知该怎么去安慰多多,但她能肯定多多一定是遇到不小的烦恼了。
 
   多多吸了吸鼻子,使劲地擦了几下眼睛,妆都花在了纸巾上,多多咳了一声,心绪平稳了一点,缓缓地开口说:“曼君,我们不可能的,我和袁正铭是不可能的,他要订婚了,我以前以为我是爱他的钱,可我在这时候发现,不是的!我爱他,我爱他这个人——”多多说着,又难过了起来。
 
   多多的意思,让曼君清醒了,原来多多和她一样,都做着一个童话般的美梦,她们都在童话中爱上了王子,可回到现实,现实中的王子,选的不是灰姑娘,选的是公主。
 
   连一向敢爱敢恨的多多,都会陷入进去无法自拔地啼哭,她伪装得很坚强,伪装得很娇艳,可心里荒芜成一片寂寞的沙场。曾以为没有了金钱,还会有爱钱,没有了爱情,还会有尊严伴随自己走过漫长的时光。
 
   只是后来,爱情这个家伙,会绝情地在离去的时候,一同连尊严都带走。
 
   爱是让你没有尊严不计颜面的行为,为爱,去拼死拼活,明知败局已定,城池被攻破,你仍旧迟迟不肯弃城投降,誓死抵抗保卫你的爱,保卫你的尊严,最后你做了爱情的俘虏,爱情的奴隶,爱情的傀儡。
 
   幸福,会变得遥远而飘渺。
 
   很久以前,在杂志上看到这样的两段话,曼君说给多多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你以为不可失去的人,原来并非不可失去。你伤心欲绝,你流干了眼泪,自有另一个人逗你欢笑,然后发现不爱你的人,根本不值得你为之伤心。今天回首,何尝不是一个喜剧?情尽时,自有另一番新境界,所有的悲哀也不过是历史。”
 
   他纵有千百个优点,但他不爱你,这是一个你永远无法说服自己去接受的缺点。一个人最大的缺点不是自私、多情、野蛮、任性,而是偏执地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暗恋是一种自毁,是一种伟大的牺牲。暗恋,甚至不需要对象,我们不过是站在河边,看着自己的倒影自怜,却以为自己正爱着别人。
 
   “多多,我要你坚强起来,你还记得冯伯文背弃我的时候,你是怎么安慰我的吗,你说男人都是他妈的王八蛋,只有钱是好东西,钱是比男人还体贴的宝贝。”她宽慰着多多。
 
   多多满是幽怨地说:“我和正铭不一样,曼君,正铭是爱着我的,他不爱那个从国外回来的未婚妻,他说他从小就讨厌那个女人,他说那个女人小时候长得又黑又胖,没有我漂亮没有我性感动人——他说他只爱我一个的,他怎么就有了未婚妻,怎么就要和别人结婚呢。你告诉我,是我哪个环节出了错?”
 
   “多多,你没有错,你并没有错,你只是在全心全力地爱一个男人,袁正铭也没有错,他也爱你。可是,这个男人是有背景的,他有商业联姻的需要,他的爱情,他自己也不能掌握。”她努力说得能让多多放宽心一点。
 
   多多手有些颤抖,端起一杯咖啡喝下去,连放糖都没有放,苦涩,皱了一下眉,吞下去,说:“爱情,不是甜蜜的吗,怎么会成为这么苦涩的东西。”
 
   曼君听着多多说着,越来越有了对自己的担忧,自己何尝又不是像多多这样呢,去爱一个需要抬头仰望很久的男人,也许,多多和袁正铭不能在一起,只是一个她和卓尧未来的先兆。
 
   他们终究都会落入世俗里,会迷失,会分离。
 
   顾影自怜,无助而自甘堕落的惆怅和迷惘,明知不能再爱下去,可已经越陷越深,拔不出来,也挣脱不了。多多高估了自己抽身而出的能力,她以为自己是爱那个男人的钱,为此她费尽心机想去博得男人的欢心,到最后,她不爱钱了,她爱上了那个男人。
 
   “正铭说要补偿我,给我一笔钱,足够我衣食无忧一段时间直到找到下一个宿主。那是一张巨额的支票,可在我看来,那只是一张空头支票,我宁愿,他和我在一起,我不要钱,我真的不要钱。”多多从皮夹里掏出一叠钱,放在桌上,很是恐慌地将钱丢了出去。
 
   曼君捡起来,将钱整理好放进多多的皮夹,她对曼君说:“没有男人,我们还可以活,可没有钱,我们就没饭吃了,永远不要和钱赌气。多多,你知道吗,你变了,虽然你现在看起来很悲伤,可我喜欢这样的多多,这样的你,是深情动人的。”
 
   的确够动人,只是为何会这样心疼得想掉眼泪。
 
   窗外有一对男女相拥走过,男人看起来年纪显然要比女人大很多,差不多大二十岁,可是他们看起来很幸福。
 
   年龄的差距,都可以克服掉,都可以依然那么登对,一看就是夫妻。为什么出生、家庭背景的差距,会这样残酷,一张支票,就可以买断一份爱情。
 
   多多用纸巾擦掉脸颊上残留的眼泪,说:“曼君,我还是要去争取,我想,我要和他的未婚妻见面谈谈,一是我想看她到底哪里比我好,二是*我想求她,求她把正铭让给我。”
 
   爱到要去求第三方来让出爱情的地步,卑微到乞讨一份爱,卑微到去可怜兮兮地求另一个高高在上的女人把男人让给自己,就成了爱情乞丐了。
 
   面对多多这样的痴情,曼君说不出口反对的话语,那样太残忍。
 
   这时的她们,都不约而同的想起了一个人,就是静安。
 
   她们曾经不理解静安对前夫苏生的爱,那样的包容,爱到可以真心祝福苏生和新女朋友百年好合。
 
   太多韩剧里的男女主最后不得不分开时,都会出现一句:“某某某,你一定要幸福”——并且是对着人群喊出这样一句话。可是,能够真心并甘心这样祝福的人,又有几个。
 
   恐怕也只有静安这样的女子可以做到,别无他求,只要心爱之人幸福,无论他和谁在一起,都不重要。
 
   爱的最高境界,不是占有,而是成全。
 
   多多是断然做不到成全的,多多有自己的爱情观,爱一个人,就是要在一起,相爱相爱,不在一起怎么相爱。多多说她会不择手段,不要脸,总之,为了在一起,她可以放弃一切。
 
   虽然多多她也清楚,在袁正铭父母的眼里,自己不过是一个交际花,是欢场中的女人。
 
   记得在《胭脂扣》里,如花第一次见十二少的父母,当时十二少的母亲端了一杯茶给如花,然后开始解释这种茶是处子之身的少女捂在胸前用处子体温烘干的茶,随后笑着对如花说:“当然这是你我都做不到的事了。”这不过是在暗讽如花的身份。
 
   古往今来,多少这样的故事,公子爱上怡红院的姑娘,春花秋菊,到最后,不是双双抱憾而死,就是遭棒打鸳鸯后公子很快寻得新欢忘旧欢。
 
   十二少,也是娶了那个中规中矩的女子,生了好几个孩子,他也没有随着如花吞鸦片殉情而死而跟过去。
 
   多多是坚决了,是非袁正铭不嫁了,这样的爱情,是一种危险的爱情。在爱情里,你可以很爱很爱他,但是,永远都不要把对方看作是你的唯一寄托,唯一支柱,否则,一旦这个支柱这个寄托离开你,你就非常危险。